“小伙，你修鞋吗？”

叶饶看得出神，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呼唤，让他想起漏了气儿的风箱。

叶饶忙得转头。

一个老头，一个驻着拐杖，身穿灰布麻衣的独眼老头。

头发花白，暮气沉沉，行将就木。

叶饶却依稀认出这是小叔公，面上一喜，行礼道：“小叔公，我是叶饶。”

老头听后，端详着他，脸上浮现追忆之色，用手指点了点他后，自顾自地走向摊位，示意叶饶跟上。

走到底，有道门，老头开门，带他进里屋。

看样子，他平日不做活，就在里屋休息。

屋内狭小逼仄，照例乱糟，有股腐朽破烂的气味。

老人坐到床边。

叶饶无处可坐，索性站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一布袋鸡蛋。

“放这儿。”

老头用拐杖敲了敲腿边的篮子。

叶饶会意照做。

“你祖父还好吧？”

老头开口。

叶饶愣神，讶然道：“叔公，爷爷出殡那天，您是八仙啊……”

“哦对，瞧我这儿记性，老了，不中用了。”老头笑笑，一脸欣慰地看着他，说道，“你来这儿，是为了那份地图？”

“您如何知道……”

“不是我知道，是你爷爷知道。”叔公顿了顿，语气之间满是对自己兄长的崇敬，“那份地图，记着咱叶家老宅的位置，据说，其中有先祖遗泽，是叶家最后一位仙人所留。”

“叶家后人中，仙缘已至者方能去老宅找到遗泽。可惜历经这么多代，去了那么多人，无一人有仙缘。其中包括你爷爷和我。”

叶饶心下惊喜，未曾想叶家有如此秘辛，祖上竟出过一位仙人！

仙人血脉四个大字在叶饶脑中挥之不去，忠厚的汉子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在老头身前：

“请叔公赐教！”

小叔公微微一叹：“你不必如此，你可知，你爷爷为何要将地图传给我？”

“为何？”

老人指了指自己瞎了的右眼，语气凄惨：“一代一代，去祖宅的人太多了，有些不肖子孙未得仙缘，与人胡乱抱怨，惹得别人窥探。他们寻上门来，想找这副地图。为了保护它，你爷爷叫我拿上地图，远走他乡……哪成想，阴魂不散的人太多太多，我这右眼，便是被一贼人射瞎的。”

叶饶听罢，对叔公生起一股敬意。

若说书人嘴中的桥段，身怀秘密的刀客远走他乡，为了大义甘愿无名，脆弱的肉体却阻挡下所有的恶意。

悲壮，且令人感动。

叶饶那埋藏于黄土地的心，开始猛烈泵动。

他头一回觉着，自己担子很重，该做些什么，不止拉扯孩子，照顾婆娘，在田间挥汗如雨……还还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更有意义的事！

“叔公！请赐下地图，我想去试一试！”

叶饶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