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吹到人身上,仍能感受到三分凉意。
贾瑜一直在宁国府门口等了两刻钟左右,却不见有人请自己进府,而是看到一个细挑身材、轻裘宝带的男子,从朱漆大门的一个侧门走了出来,脸上阴沉的厉害,像是要滴出水一样。
只听门口的几個小厮纷纷问候,口称“蓉大爷”。
贾瑜见状,立时便明白来人大概是贾珍之子贾蓉了,但他并不急着上前说话,按照辈分来说,贾蓉算是他的侄子。
贾蓉出门后自然也是看见了立于石狮子旁的贾瑜,便换了脸色。按礼来说,他该口称“叔叔”才是,可抬眼瞧去,对方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二岁,实在是觉得别扭。
二人虽都是贾族子弟,可却是头一回正式见面。
于是稍加思索,出言试问道:“面前可是.....族叔?”
贾瑜点点头向前两三步,上下打量着贾蓉道:“正是,你是贾蓉?”
对于这对贾珍贾蓉这对父子,不管是上一世看原著,还是这一世他们的所做所为,他都没有一点好感。
贾蓉看贾瑜对他直呼其名,稍微愣了下,但想到辈分问题,点头道:“听说族叔早几年远离红尘,前去修道了,没想到今天今日竟见到了。”
贾瑜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表明来意:“蓉哥儿,听人说,自我离家修道后,家里祖传的宅子一直由族里照管,免去了破败荒芜之忧,心下着实感激。
所以今日我回了族中,便是想前来感谢一番珍大哥,也顺带拿了地契跟钥匙,自个去打理,不劳烦族里了。”
贾蓉心下一怔,还真被赖二给说中了,果然是上门来讨回宅子的,便道:“原来如此,族叔,这事儿我也知道一些,不过您来得可不巧了,老爷他这两日有事要忙,脱不开身。”言外之意就是说,老东西没空搭理你,这事儿你问我也是一样的。
贾蓉话里的意思,贾瑜哪里听不出来,他目光直视贾蓉,追问道:“原来如此,那不知珍大哥现在正忙些什么要紧事?”
贾蓉面色顿时一变,阴沉了下来。忙要紧事?那老东西能忙什么要紧事,忙着和自己的儿媳妇儿吃酒呢吧。
想到此处,他衣袖里的一只手死死地紧握着,骨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
但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让外人知道半分的,他随即又赶紧又换了脸色,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道:“这我也不知。”
家里既然已经受了窝囊气,那到了外头可就不能了,那丑事若给人看出来传了出去,自己怕是连头也抬不起来。
贾瑜看贾蓉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心下不由一动,莫非.....
“哦?那宅子的事儿?”
“不瞒您说,您去修道后,那宅子因为一直空着也不是事儿,所以就先给人租出去了,还签了租契,现在就有人住着。
族叔你要住回去也是应该的,可现下租期未到,若是反悔,怕是要给人说我贾族失了信义。”
贾瑜目光灼灼的看着贾蓉,心说不愧是宁国府的人,说起场面话真是丝毫不差。他沉声道:“那这意思是...莫非是要我流落街头不成?”
“这怎有可能,老爷身为族长,若是听了你回族的消息定然也是高兴的,虽说现下有事脱不开身,但还是嘱咐着让我带了银子给您。等事情忙完了,得了空闲,一定会给您解决这事儿的”贾蓉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五两银子来,笑着递到贾瑜面前。
贾瑜两世为人,哪里还看不清里面的盘算,这分明就是不想归还房契,好端端的拿出银子来,明摆着就是想打发了自己。等得了空闲,说的好听,鬼知道狗年马月才有空闲。
所以他并不去接,只是背过手去,轻笑一声:“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