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里顾驰茫然回首，才发现自己的书包不知何时掉在地上。他连忙跑回去将书包拾起来递给她，却因为奔跑太急摔倒在地上。

母亲慌乱中将雨伞塞到顾驰手中，然后弯腰抱起他就往家里冲，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还带着哭腔，让人听起来心酸又感动。

可是顾驰却并不领情，他只觉得压抑在心头许久的痛楚此时全都化为了利剑，那些人的话比这初春的雨水更加冰凉刺骨。

她吃力地抱着他，一步三摇，脚底总沾满泥水，脸上也被污浊不堪。

那些肮脏、恶臭、浑浊……让顾驰厌恶到极致。

他讨厌这样肮脏的母亲。

一口气跑回家里，破旧的出租屋里，外面下暴雨，里面下大雨。

接雨水的盆子全都被灌满了，雨水顺着盆子流出来，屋里低洼，水几乎已经到了他的脚踝。

窄窄的小床上，摆着打包好的纸壳子，上面还盖着塑料布。

想也知道，这是母亲担心这些纸壳被淹，卖不上钱，所以才放在了小床上。

那时候的顾驰，脑海中能够浮现出一点点关于陆家别墅模糊的记忆。

心里巨大的落差，让顾驰心里更加难受。

“小驰，你怎么站在水里，赶紧去洗澡妈妈给你找衣服。”身后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声音以前对于顾驰而言是救赎，而现在他竟然心生厌恶。

狠狠甩开她的手，“你走开！”

母亲被顾驰这么一甩，身子踉跄两下，险些跌进水里。

顾驰转头看向有些狼狈的母亲，心里说不愧疚那是假的。

可是，青春期的虚荣心作祟，让他硬生生的收回了想要搀扶的手。

“妈去给你烧水。”她并未开口责怪，而是转身去了那个被隔出来只有一个平方的小厨房。

模糊之间，顾驰看着她脸上有泪水滑落的痕迹。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根针刺进了他的血管里，他猛地闭眼用力吸了口气，等睁开眼睛时，他的脸上除了冷漠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母亲烧好热水端到屋内的木板凳上，“小驰，快把裤子脱下来。”

顾驰依然坐在门边没动，他不愿意。

“小驰乖，先把衣服换上，免得着凉了。”她试图哄骗他。

他依然沉默着，就算他再不情愿，他的衣服早已被浸湿。

母亲叹了一口气，“小驰，妈知道给你丢脸了，咱们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了，我的能力也只能是给你这样的生活了。”

“虽然苦了一点，但是总比被你爸爸拳打脚踢来的好啊。”

“我也在帮着你找亲生父母，但是茫茫人海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她这句话成功让顾驰妥协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咬着唇，一副隐忍的模样，终于还是解开皮带将裤子褪下来。

母亲拿来干净的袄给他披上，顾驰犹豫着开口：“妈，对不起……”

她的神情微怔，但随即便恢复了常态，“咱们娘俩说什么对不起，你这个年纪有虚荣心也非常正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