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他,我之前还在城墙下的酒馆里见过他哩!”
“年纪轻轻就如此天赋异禀,前途无量啊!恭喜恭喜呀!”
“少年郎,以后你的柴我买下了,只管送到我府上就行。”台下有人开口说道,似乎又觉得不妥,便改口道:“要不,我亲自上你家取柴,如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嘴上说着谄媚的话,纷纷对姜狗儿抱拳道喜,心里却只想同他攀上关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能亲眼目睹一位修仙天才的诞生,这何尝不是一份天大的机缘?自然是要好生结交的。
姜狗儿望着台下众人,一脸迷茫。他找了半天许久,也没瞧见季崇云的身影。
“公子,关于进入我们纯一书院的事,您考虑得如何?”那位纯一书院的少女候在身旁耐心问道。
“纯一书院是做什么的?”姜狗儿问。
闻言,少女贴近姜狗儿耳旁,压低声音道:“纯一书院是生白骨,活死人,专门教人开天辟地的大神通的地方!”
“大神通?”姜狗儿挠挠头。
他见对方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便道:“我要回去同家里人商量商量……”
随即便要拨开人群离去。
“欸!这位公子,好歹留下姓名啊!”身后,那位纯一书院的少女忙不迭地说着。
“姜——”
闻言,十六岁的姜狗儿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从小到大都只有一个诨名,不够文雅,索性自取了个谐音名:“我叫姜苟,苟富贵,勿相忘的苟。”
自此,在留下姓名后,姜苟便拖着跛腿离开了。
只是无论他走到何处,身后都总跟着一群随行的人。
他们都晓得姜苟天赋异禀的事,不紧不慢地跟着,也不知道图什么。
直到季崇云出现,那些随行的看客才逐渐离开。
“哟,这些是你的朋友吗?怎么都走了?”季崇云嘴角挂着笑,手里提着酒葫芦,双眼微眯,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真可惜啊,我还特意买酒回来,看来只能我们两人喝了。”
“人都是这样,只要风光起来,到哪儿都有朋友。”说着,季崇云便将葫芦丢向他,“来,喝酒。”
姜苟接过葫芦,在此之前,他从未喝过酒。听了季崇云的话,他却想都没想地拔开塞子,猛得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
看见姜苟被辣得嗓子疼,一旁的季崇云不由得发笑,“哈哈哈,这酒相当烈,寻常我自己都不带喝的。”
说完,季崇云接过葫芦,自己也尝了一口,果真被辣得龇牙咧嘴,上蹿下跳。
但就是这样的烈酒,姜苟只因为季崇云的一句话,说喝便喝了。
季崇云摆摆手,扇去酒气,“呼,罢了,见你如此实在,这回去路上我便与你同行,替你免去他人叨扰。”
“多谢季少侠。”
“欸!生分了。”季崇云闻言,弯腰钻入姜苟腋下将他支起,“往后你要是进了纯一书院,论辈分,得叫我一声季师兄。”
有了季崇云的搀扶,姜苟脚步轻快了不少,那些泥泞道路也不再难走,可临近自己的茅草屋时,姜苟瞥了眼季崇云腰间的无鞘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道:“季少侠,我家里还有老人,你这剑要不藏一藏?”
可季崇云却摇了摇头,“剑修剑不离身。既然你快到家了,我俩便就此别过。”说完,季崇云松开了搀扶的手,“回去好好同家里人谈谈,倘若你我真成了同门师兄弟,再说感谢的话也不迟。”
说完,季崇云微微躬身,留下一句告辞后便转身离去。
望着对方离去的脚步,姜苟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疾的腿脚,脑海中响起竹台上的那位少女,不由得喃喃道:“生白骨,活死人……去了说不定能把我腿治好……”
可姜苟想不到自己刚一转头,便看见外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身后,眼睛死死盯着季崇云走远的身影,神色肃穆地问道:“刚才那少年是谁?”
“哦,外公你说他啊……”姜苟磨蹭着不敢回答,良久后才缓缓道:“他叫季崇云——”
“季崇云?”没等姜苟说完,外公的神色立刻警惕起来,“哪个季崇云?纯一书院的季崇云吗?”
姜苟点点头,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刚想开口,却见外公心急火燎道:“你怎么和他认识上了!”
见外公如此紧张,姜苟便不再敢隐瞒,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了他。
“什么?虹光资质?!”
听见这句话,外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扭头便朝屋里走,嘴里还絮絮叨叨道:“坏了坏了坏了……”
“外公,坏什么呀!”面对外公的异样,姜苟似乎有些不悦,“那纯一书院的少女都给我说了,我这虹光资质百年不遇,是修真圣体哩!”
“修真圣体?狗屁修真圣体!”茅草屋内,外公坐在床头,捂着脑袋一脸痛苦,“我的傻外孙啊,你没涉足过修仙界,不晓得其中的险恶。倘若我们是鼎盛宗族,一方大家,出了你这样的修真天才,自然是美事一桩。”
“可偏偏你家道中落,爹娘又不在身旁,只有你我孤儿寡老。这时候你说你是修真圣体,无异于是掉在地上的香饽饽,就等着人来捡啊!财不外露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听见外公的话,姜苟终于为什么自己回家时身后总有一群人跟着了。
现在想想,那些人的眼神里,多多少少有些算计的心思。
“可,可那纯一书院还邀请进他们宗门呢!”姜苟似乎仍有些不信服,“就连那季少侠,也说了要力荐我进纯一书院的!”
听了外孙的话,外公只是无奈摇摇头,“你无权无势,还是个瘸子,他凭什么让你进纯一书院?”
“分明是看上了你的资质!等着挖出你的根骨占为己用!”
听完外公这番话,姜苟瞪大眼睛,瞳孔不断震颤着,脸上写满了恐惧。
他张着嘴巴,欲言又止,良久后才缓缓道:“可是外公,倘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都是修仙者,如果他们真要算计我,我还有选择吗?”
姜苟的话里隐隐带着哭腔,外公听后心疼不已,忙伸手抱住姜苟将他护至怀中:“狗儿,别怕,别怕啊!外公在这儿!”
“我们现在就收拾搬家,躲得远远的。外公绝对会护你周全的。”
说完,这个已是半截身子没入黄土的白发老人回头望了眼身后,那是一个带锁的木箱,是这一无所知的茅草房里,看上去唯一值钱的东西。
随后,老人一手抱起木箱,一手牵着姜苟,匆匆跑出了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