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源不紧不慢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斯塔克，问：“退什么？”

“所有！”

“但你已经付钱了。”

“那退给我！”

张源背靠太师椅，两手放在把手上，他看着斯塔克的眼睛说：“这不行，不符合规矩。”

斯塔克快步走到他面前，摘下眼镜和那双让他觉得诡异的黑瞳对视，这位天才怒气冲冲：“你趁着我喝醉让我买了一堆破烂！”

“那是历史。”

“好，你说是就是，我不跟你争论。”斯塔克手指快速敲着桌面，他显然很不耐烦，摆出一副听你说话就是浪费我时间的架势。

他继续说：“你把你的历史收回去，我是个未来主义者！”

张源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样子，他只是微笑说：“我们这里不接受退货的。”

斯塔克直接被气笑了，说：“你瞧，咱们都是生意人，我知道你想赚钱的心思，但是店长先生，你惹错了人！”

“我是托尼斯塔克！斯塔克工业的总裁！世界第一的天才！没有人能拒绝我的要求，作为一个诚信的生意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类无良奸商！”

斯塔克在那里摆弄夸张的肢体动作，张源不动声色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他能看出来这位目前的世界首富已经陷入癫狂状态，可惜巨量的财富并不能帮助抚平他心中的焦虑，那一次绑架的经历，让他一直以来，纸醉金迷的生活滤镜彻底破碎。

张源注意到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想来这些天斯塔克的内心应该饱受煎熬，这个军火商还是有些良心的，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发明会被用在国防事业上，成为保护人民的坚强后盾，直到在被绑架的日子，他亲眼看到被自己天真所蒙蔽的真实世界。

斯塔克工业的武器所夺走的最多的生命，是属于那些一直被欺压的平民的，他亲眼看到子弹穿过那些普通人的胸膛，坦克的履带把他们的尸体碾成烂泥。

这些亲眼见到的，还只是沙漠里的一些恐怖分子所为，他甚至都不敢想军方的人员用自己发明的武器做了什么事。

媒体从来只是夸赞他的聪明才智，高级官员对他也是阿谀奉承，他从自以为是的天堂掉到了真实的人间地狱。

巨大的认知落差，让斯塔克变得歇斯底里，稍微一点不顺心都让他破口大骂。

他几乎对着店里的每一件古董都数落了一遍，张源沉浸在书中的世界，感叹古人的智慧，期间不忘给自己续上一杯茶。

斯塔克骂累了，坐到张源对面喘气，他口干舌燥的要了一杯茶，一边说着真难喝，一边张口豪饮，三杯下肚，才缓过来。

“你很讨厌佩珀小姐送你礼物吗？”眼瞧着斯塔克蔫了，张源才发问。

“什么？”

这句话好像又点燃了引线，斯塔克一听再次雄起，“为什么你要卖给她那种狗屎一样的东西？能有什么用？竟然让我睡觉抱着那玩意？我又不信佛！”

“您讨厌佩珀小姐吗？”

“什么？！你在鬼扯什么？！”

“不讨厌的话，为什么要把她折磨成那个样子呢？”

“我……”斯塔克回忆起这几天佩珀的状态，刚冒出来的火气又熄灭了。

但他不想露出一脸败相，于是话锋一转，问：“你交过税吗？”

张源说：“当然。”

“我不信！就这么一件小东西，你都能卖我二十万美元，你又交了多少税？”

见到张源不说话，斯塔克认为自己抓住了重点，“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很多朋友吗？我认识很多税务局的人……如果你不给我退货，那他们就会跟你来个亲切的访谈日记。”

“为什么你非得退货？我卖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你最近缺钱了？”

“狗屎！我随时都可以买下这里一整条街！”斯塔克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张源看着他不言不语，斯塔克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听见他问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怪话：“斯塔克先生，您喜欢旅行吗？”

“不！”

“您应该会喜欢的，只要在这家店买了东西的人，就有了旅行的资格。”张源再次换上了那副热情招待客人的笑脸。

“听着，我不关心你跟哪个旅行社有合作，你那些破烂就在我车上，现在去给我拿下来，然后该死的退钱！！！”

斯塔克边说边往门边走，他不想再多拉扯一秒，让这个烦人的家伙见鬼去吧！

“屎！屎！屎！你这是安的什么破门？！我打不开了！”

张源走过去，转动门把手后打开了门，对斯塔克做出请的手势。

斯塔克则瞪着他，给出一个“你等着”的眼神，气势汹汹的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