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唯有蝉声,压盖住了所有。
似春蝉饮露,夏蝉振翅;似秋蝉鸣泣,冬蝉凄切。四季更转,身命寸断,却又留下蝉蜕,化在土里,留待来日轮回。
“早就听说过,曾有一只朝夕蝉,本是朝生暮死之躯,却不断脱壳,在泥中伏隐,勃发,延存一年又一年,最终悟得蜕生大道,位列通明。”
“嘭!”
蝉翼一挥,如天刀临空,罡风阵阵,直接将天精地气砍出乱流,把绣剑崩飞。
“通明路,本是修者为了觅命寻生,登神久视而踏出的一条路。可是,我剑溪两代,不,数代、数十代修者,世世相传的,却竟是一条死路!”
绣剑身后,有流光煊赫。一道又一道身影浮现,皆笼罩道芒,顶天立地,站在北原上,如雄伟山川。
神祇,全是神祇,足有数十尊,一同现世,比朝日还要耀眼!
“斩身法,身容刀刃,断却旧体,本应生出新躯,延命不衰。”
数十尊天神,齐齐探手,隐天蔽日,朝那只蝉压盖而去。
“化神法,化炼神魄,走到终极,或许真能化进时间海中,与其并存,不朽。”
空间被碾碎,界火漫天。那只蝉拼命展翅,不停鸣叫,掀翻了一只又一只手掌!
“可宇宙法则破碎,诸路成尘。我始知,原来,旧路已断,前人路已终,唯有踏出新路,才能开出新天。”
“既然如此,我便由生转死,印证一些事情,为后人扫清障碍!”
绣剑长啸,意有不甘,剑威冲寰宇。就在此时,惊变也发生了。苍穹之上,忽然撕开了一道诡异的大裂缝,日月星辰都簌簌发抖,被席卷进去,成为了飞灰!
一座遍体漆黑的山岳从裂缝中显现,缓缓降下,压塌了亿兆长空。极目远眺,顶上空无一物,只有无穷的墓碑,把整片无垠山川皆掩住了。
这是足可以吞吸日月,粉碎星辰的一座山!究竟是谁人能登上峰顶,谁又能葬在山上?为何有如此之多的墓?
顾潮生有些胆寒。或许,此山之威并不足以至此,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完全是因为那些坟,那些葬在里面的人。他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大道波动!
“这是……葬道山?”劫地主人大惊失色,竟然不顾身份,化作一道乌光,便要远遁,但是,他却似乎被某种规则困锁,缩地成寸不能成行。
“葬道山……埋葬大道的一座山?!”
顾潮生惊呆了,只见那只崩飞了绣剑,面对神祇亦不惧怕的朝夕蝉,在山威的牵引下,坚逾金铁的身体,竟然被一寸寸地扯碎,化成微尘和齑粉,飘向了葬道山上。
然后,在山腰间,一座墓碑毫无征兆地耸立起来!
“通明蝉,死了?”
他不禁浑身发冷。通明修者,整片大陆能有几人?哪怕在丰饶的古时,恐怕也不会很多。可是,这样一只进入了通明境界的道蝉,居然轻而易举地被撕裂了,魂散天地间。
劫地主人低喝一声,显然也受到了山威的压迫。他望向神剑,似下定了某种决心,面色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