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雾挂前山,雨湿桂香。
“砰砰……砰砰……”篮球场内,男孩双手扶住膝盖,弯腰喘气着,脸上的汗水似珍珠般的掉落。
稍作休息后,男孩便起身回家。好巧不巧的,天空飘起了毛毛雨。
男孩在家洗完澡,换了件衣裳,便直接出门了。
“滴答滴答。”男孩撑着伞,等待的士的到来……
没过多大一会,饭店里出现了男孩的身影,坐在他旁边的是两个头发发白的老人。
左边的老人不停的给男孩夹菜,一口一个乖孙的叫着。“二嘎嘎,够了够了。”男孩操着方言,将碗收在右边胸前。
另一个老人默不作声。按道理男孩应喊他二外公的,不过真的二外公已经不在了,他是后来的。男孩对他谈不上讨厌,不过也不是多大喜欢。
以前二外公还在时,我们每年都会去拜年。二外公每次都会买很多我爱吃的柿饼。
二外公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或许这是他一生中的遗憾吧。在他们老一辈看来,只有男孩才能维系血脉的传承。所以他对他的五个女儿是很严格的,除了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在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到别人家去了。在那个能饿死人的年代,一家七口无疑是困难的。
记得多年前的一个雨夜,母亲问我:“为什么不是最小的,也不是最中间的,更不是最大的。”母亲的声音越说越小,后面只剩下了呢喃。
那天她像一个孩子一样靠着我,外面雷电交加。
母亲被送了两次,第一次是在河对岸的一个家庭里。他们不让母亲上桌吃饭,他们将母亲的碗放在地上。就算家里的狗去母亲的碗里抢食,他们也会视而不见。母亲由于经常吃不饱,她甚至在地上抓过糖鸡屎。
直到后来被送到外公外婆家……
伴随着一声,“乖孙”。
男孩结束了回忆,痕迹留在心底。
临走时,二外婆塞了很多钱给男孩。男孩极力推脱,奈何架不住二外婆的眼泪。
或许她也是为了弥补男孩的母亲吧。
因为时间的磨灭是一种另类的淡化。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第二日早,男孩乘车去老山看望外公外婆。
连续几天的大雨,让道路格外的泥泞。
车子为了表示反感雨天,选择了罢工,在快要到达外婆家时。男孩只能撑着伞步行过去,一路上云烟缭绕,犹如幻境。
男孩的脚步越发的轻快了。
与老山的久别重逢,让男孩露出了久违的喜悦。
与此同时,一个老人头戴斗笠,身着灰衣,隐入雾中。
“嘎爷!”
“哎!今天这个车啷个有点蛮慢诶。你嘎嘎在屋里都煮好饭哒,等你半天了。”男孩的外公上前接过男孩手里的东西。
男孩边走边解释着原因,很快外公就落在后面。我想起了小时候赶路,外公也总是在前面等我。
还未到门口,“小马”的吠声便连连传来。走近跟前,它围着我左蹦右跳,跟以前一样,高兴的像个孩子。
“嘎嘎!”
“到达嘛!”外婆从门中探出头来。
“你这个鞋子,怎么这么脏了啊,你不要往泥巴里去踩嘛”外婆转身又进了屋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到我的面前。
我换好拖鞋后,洗了一个手,外公便招呼我过去吃饭。
“不是说喊你莫来咩”
外婆将碗筷递给我
“我不是过两天要走了吗,来看哈你们哈。”
外公忍不住笑了笑。“还喝冷料不?”
“那还是喝点嘛”
我接过外公递来的杯子。
在桌上,我们闲聊了许多,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饭后我去摘了许多温州蜜橘,虽然还不是多大的甜,不过母亲爱吃。
外公冒着小雨去屋后收了许多藠头。
而外婆做了一锅新的豆腐。
在忙完后,我们坐在大厅里,边吃着豆花,边听外公讲解圣经。
不过外公的老花镜不顶用了,认不清好多字。
只有我来读给他们听。读到某些地方时,外公便要开始讲解,然后就是嘱咐我应该怎么做。
“要心怀正道,不做奸邪之事”
“不能三心二意,要有始有终”
“待人要和善,做人要大度”……
黄昏散去,夜色爬上天幕。老山的夜是格外的静的,我们能听见月光被吐出的呼气声。
也许是它太吵了,我彻夜未眠。
次日天色未亮,我便起身赶车。临走时,外婆准备了太多东西,以至于需要外公用扁担挑下去。
“嘎嘎,嘎爷,我走了哦。你们保重身体。”男孩在窗前不停挥手,直到窗外的景物向后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