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着将海柃送到大门外,刚栓上门栓。方游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浑浑噩噩走进家中。
不知不觉进入房屋中堂,看着挂在全家福画像上两块深红油亮的大匾,一块镌刻着“英雄统领”、另一块则是“巾帼英雄”,牌匾正下方摆放着一个用大夏龙旗覆盖着的木箱。
方游想伸手去打开,可当自己的双手在即将触碰时,手掌止不住地颤抖,一时竟使不上力来打开这小小的木箱。泪水慢慢将视线模糊,方游终于使力抠动了箱子上的插销。
“啪”的一声,盖子向上打开了。用右手衣袖胡乱的揩掉涌出的泪水,方游看清了里面的物品。
两封手札、一副胸甲、两块护心镜,手札看样子是父母刚抵达前线时给自己写下的。
双手抱起银白色的胸甲,方游发现它轻的出奇,翻看胸甲发现心口和后背各有一处放置护心镜的凹槽,正面镌刻着【刑天】两字,字迹潇洒飘逸又遒劲有力,是方父的字体。
拿起护心镜,只见上面精致地微雕了一幅方游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内容是方父将方游高高举起,母亲在一旁生怕方游不小心跌落伸手作呵护状。
画中方游和父亲嘴张得老大看起来非常开心,母亲则在一旁似乎是在担忧方父伤到方游一脸担忧,工匠技艺高超,雕刻得惟妙惟肖。
看着这几样留给自己的物品,方游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从最开始的低声哽咽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寂静的院落中仿佛只剩一只受伤的幼兽。
想到上一世刚参加工作还没未曾养育父母,这一世才苏醒就同父母阴阳两隔,无穷的孤独席卷而来。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
“往后的日子,我就没有家了”,方游悲戚道。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只要一想回到家中再也没有可以依赖的至亲,方游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地落下。
过了许久,方游才从悲痛中缓过来。经过和平年代,见证过祖国繁荣昌盛的方游很难接受四个兵团,近五十万人就这样全军覆没。
拆开手札上的火漆,父亲给自己写下的话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下面寄语:凶兽乱世,大地疮痍。诸国被屠,罄竹难书。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家父不才,剑术小成。此赴前线,为国效忠。诛凶魔于世,扫天下不平。愿此战完胜,立不世之功。待克敌于前,铸万世伟业。儿子,等我们把以后的仗都打完了,等把凶兽都打怕了,等门口的小路开出了花,我就和你妈妈回来了。信的背面还画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方游沉默良久才巍巍颤颤地打开母亲的手札,里面絮絮叨叨了许多嘱托。从家里哪里藏有银两应急,新的冬衣放在何处,遇到困难可以去找哪些好友帮忙,再到练武要劳逸结合切勿伤了根基,切莫被他人所欺。还介绍了自己在边境看到的许多新奇的风景,从大雪中盛开的莲花,到浑身长毛的牦牛。
写到兴起,又说过些时候会托人带两只毛茸茸的雪兔回来,让方游分一只给海柃养着玩。
笔锋一转,慕婉在末尾写道:乖乖,对不起。妈妈和爸爸需要出一趟远门,有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三五年,期间不能好好陪在你的身边是我和爸爸的失职。但国家有难,我们这一辈人义不容辞。你是妈妈见过的最棒最懂事的小孩,一直以来都没让我和你爸爸操心,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
方游边看边涕不成声,一时间国恨家仇涌上心头。他跑进自己的房间,胡乱地打包着自己的背囊,想要只身前往北境为父母报仇。
刚窜出家门,就被一人拦腰抱起,一阵天旋地转,方游就又出现在了自家中堂。
只见一白衣剑客站在身边,默默地看着那两块牌匾和那幅全家福。
“小游,我要上前线了。很抱歉不能再教你练剑了,柃儿和你婧姨还请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二。”男子沉默片刻,轻声对方游说道。
语气就好像他只是出门访友,拜托方游帮忙照看家里一般。浑然没有去同凶兽战斗的紧张和恐惧。
“老师你也要去前线了?”方游大惊!因为海程正是一年前在南线同凶兽战斗中被咬住右臂拖进兽堆,是战友拼死救回,而海程则身受重伤,经过抢救昏迷三天才侥幸活下来。
等身体状况稳定后就被送到后方,没多久就被兵团统领强行要求回家乡休养。
“是啊!我这不是左手练出名堂了吗,这次我倒要看看北线的凶兽是何水平,能抗我几剑哈哈哈!”海程爽朗一笑,伸出左手搂着方游的肩膀。
“小游,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痛苦。但是在这个时代,我们一定要朝前看,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但也不要忘了往后回头,不要安于享乐忘了无数浴血奋战的先辈,也不要忘了这悲痛的历史。”
见方游半晌不说话,海程又说“明日中午我们榕城的队伍就会从北门出发,家里便拜托你了,往后每日你就去家里吃饭,练剑不要对自己太狠,舒缓有度才是长久之策。我先去同队伍商议事项,明天见。”说罢,纵身一跃,辗转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方游忽然想起曾在排房里,班长给自己衣柜上贴的的一句话:“关关难过关关过,寸步难行步步行。”
又想起指导员在过年时带着大家登高远望,看着远处的小区对全连说“看那边!正是因为有我们在这(营区)过年,才有这点点灯光的万家灯火!人民才能安心的放心的过年!”在这句话结束时,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升腾而起,从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中绽放开来。
是啊,大夏的危机还未解除,父母的心愿还没实现,我不能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
突然想起自己昏迷时隐约听到的电子音,方游轻声念道“系统?”只见“唰”的一下,视网膜里展开了一块蓝色的面板,念头刚移到上面【个人信息】一项,就见一张个人数据立刻显示出来。
【姓名】:方游
【等级】:二阶(27级916/2000)
【年龄】:1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