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是在酒吧文化里成长起来的一辈人,纵然如今的六洲老街酒吧林立,可是又有几人能在酒吧里安身立命,可是棋牌室能,我们六洲老街上长大的孩子,哪一个不是父母码长城的旁观者,我的小时候除了打玻璃球,就是在烟雾缭绕的牌桌的前后左右,观牌不语,我提心吊胆,祈祷胜利,因为失败会引发一个家庭支离破碎的夜晚。
一匹1872年的草原狼,叼着我游荡在八月的那拉提大草原,牧羊姑娘这样跟我诉说她和我的相逢,牧羊姑娘的头上插着薰衣草,嘴里唱着晦涩的牧羊曲,你就是曲中人,背着长弓血淋淋的中原人。我的咽喉被狼牙撕裂,我不能回答牧羊姑娘的任何问题,我胡乱比划,打探部队的去向,牧羊姑娘就只是笑,花枝乱颤的笑。
我成了一个哑巴,成了草原套马的汉子,成了牧羊姑娘口口声声的阿卡,我放马,她牧羊,我只用泪水和笑容,与她沟通,我并不着急不能言语,会有另一个套马的汉子在日后和她甜言蜜语,和她生孩子,给孩子取名字,我只愿沉默的永久的做她的阿卡,做那拉提大草原上的一道闪电。然而天长地久有时尽,牧羊姑娘的达达回来了。
“你有多久没有去新埂了?”
“应该有二十年了,自从我三舅爷爷去世,我就没有去拜过年了。”
“你三舅爷爷的尸首好像还留在XJ。”
“是啊,应该还在天山。”
薇薇的话让我想起1999年的下岗潮,六洲老街的轧花厂,纺织厂,服装厂,在时代浪潮的裹挟下,走进了历史的尘烟。自谋生路的三舅老爷和许多下岗职工,在一个叫二呆子的带领下,加入了远赴天山采雪莲的队伍。
世界上真有天山雪莲吗?1872年的八月,牧羊姑娘的达达从天山之巅,摘下一朵雪莲,治好了我的咽喉,雪莲花的花瓣,就像蝉翼,花蕊,就是一只海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