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以便眼睛能与望远镜更加的贴近。
镜头对准的是对面居民楼里的住户。
郑糊一动不动,精神亢奋。
那个害他丢失了工作的老人,终于要漏出马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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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糊是江城市第六人民医院“神经科”的一名医生。
人缘不差,和和气气,兢兢业业,从不迟到或早退。
他觉得这样挺好。
郑糊不求扬名,也不逐利,过往的经历让他懂得知足常乐。
岁月静好,安稳到退休,是郑糊最大的愿望。
三个月前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在事故将郑糊的人生规划击了个粉碎。
年满八十的病人王酒在就诊中突然发疯,袭击郑糊不成后用钢笔将自己左手扎透。
郑糊在这边惊魂未定,王酒却在医院同事赶来后,神志不清,否认伤害来源于他自身。
办公室就俩人,不是王酒,自然就是郑糊。
震惊,傻眼,无奈,愤怒。
郑糊被带走调查。
医生袭击老人的舆情越闹越大,网络上针对郑糊以及单位的谩和批评如山崩一般的涌来,直欲将人压垮。
尽管医院的同事联名上书,愿意作证郑糊绝不是那种会袭击病人的医生,其中定有误会,可终究空口无凭。
院方迫于压力开除了郑糊。
人生的不如意贯穿始终,但真的砸在了郑糊的头上,才明白“意外”的一粒尘,到了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郑糊在看守所内无数次幻想着、计划着自己出去后与王酒对峙的场景。
他要洗刷自己的冤屈,当面问一问对方为什么。
问一问对方为什么要诬陷他?
再问一问对方,被诬陷的那个人,又为什么偏偏是他?
愤懑与牛角尖并没有伴随郑糊太久,他在看守所呆了不足八个小时就被放了出来。
原因是王酒写了一份谅解书。
拿着谅解书复印件走出看守所的郑糊非但没有觉得欣慰,委屈与愤怒更加的被激化。
他需要的是什么?不是伤害的最小化!
而是自己的清白,让自己能重新回到正常生活轨迹的有力证据。
证明郑糊没有袭击过病人,同时证明是王酒诬陷了自己。
遗憾的是,随着谅解书一同而来的,还有王酒失踪的消息。
王酒在医院病历上留下的是个假地址,郑糊请求医院的朋友找到了王酒失踪当天的监控,摄像头只拍到了老人蹒跚走出病房的身影,随后便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甚至都没捕捉到老人走出医院的影像。
走出看守所的郑糊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棘手的局面。
王酒的消失没能让舆论平息,反而让舆论对于郑糊以及医院的攻击反而越演越烈,“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人”的论调甚嚣尘上。
郑糊无颜再回到工作单位,也无颜面对自己曾经的同事、朋友与家人。
他退了原本租的房子,扔掉了所有能扔掉的东西,断绝了亲属朋友的联系。
他开始整日在大街小巷流浪,醒了就去买酒,醉了就找个地方一躺。公园里,小河旁,桥边,便利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