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策一声令下,率先起身,而身后九十九位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士兵也立即如同饥饿几日的豺狼一样向山坡冲了上去。
“主要目标是徐威、徐道宗!不要被其他人耽误!”
一声大喝,李平策率兵来到了徐威的营地之前。
“敌袭!”
负责巡逻的士兵大惊,没想到半夜周朝军队突然神兵天降,大声叫喊了一声,他急忙准备吹响牛角,但是这角声刚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原来是揜于一刀直接砍下了这士兵的头颅。
脖上的血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地下涌出的喷泉,那颗头颅顺着身体滴溜溜的滚下,面上仍然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即使被灰尘和血污布满,但是仍然难掩那一脸的稚气,这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儿兵,但是只要上了战场,他就是一个会宰割别人同样也会被别人宰割的兵卒,不会被区别对待。
此时,徐威正在营帐当中,他听见了号角之声后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查看情况。这几天的战斗自己手下的兵卒死伤大半,这些人很多都是一早就跟随自己的忠诚伙伴、朋友,甚至相当一部分人都是自己的同乡。
他们当中有人会喊自己大帅,但是更多非正式时候是喊自己大哥,更或者是叔叔、伯伯。他们的音容相貌犹在眼前,但是很多人都在这几天永远的离开了他。
他的心中痛苦着、愧疚着,仿佛一闭眼就能听见他们痛苦的哀嚎,这种难过的心情缭绕着他,但是他同时还要为活着的人打算,要思考退守在这商洛山中到底该何去何从,之后该如何发展。无数的问题和责任都压得他睡不着觉,身体和精神上的矛盾让他的眼皮十分沉重,但是内心却十分清明。
正是这时,他听到了那一声呼喊“敌袭”的戒备声,以及在半夜显得如此突兀刺耳的号角声。今晚正在营地前门巡逻的是他的一位侄子,他的父亲前几天刚刚战死。
本来他是给自己牵马的,他聪明、机灵,身体还在发育,并不强壮的他还不够能力上战场,所以自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也是保护他。但是最近接连的战事让兵卒们十分劳累,为了多让一个人养足精神,好明天继续杀敌,他主动提出要去营地正门巡逻,他说不能在军中吃干饭,这不是徐大帅手下的兵。
他当时是如此的斩钉截铁,愤怒的想要为这个受了重创的队伍做一些事。见他如此懂事,徐威也笑着同意了,见自己同意之后,他当时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但是徐威此时却知道,那个十几岁的孩子,此刻很可能已经身首异处,魂归家乡,自己再也不能再听见他说一句“大帅,骑马”了。
自己这些人从出身开始,就被那些朝廷官吏压迫得痛苦像痛在每一根骨头上一样,连呼吸都觉得十分辛辣,如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起来反抗,却仍然要遭受这份撕心裂肺的苦难,难道像自己这样的人生来就要被这些人踩在脚下像牲畜一样可怜吗?难道他们天生就是主宰,自己等人就一直是贱民?
记忆中痛苦的回忆如同潮水一样在徐威的脑中闪过,徐威抽出冰冷的长剑,仇恨着向着前方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