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摇着头,低沉的嗓音干涩又难听:“你继续说你的。”
德妃轻颤的睫毛颤抖了几分,勾起嘴角继续道:“嫔妾说的是为太皇太后礼佛的事,往年都是每三年一次,挑选一位妃子们代替众人去为太皇太后礼佛。”
“上一年去的是安嫔,今年万岁爷想选谁去?”礼佛这事条件刻苦,不光吃斋念佛那一条,就说一离宫就是一年半载的,这么长时间不见万岁爷早就将你忘在了脚底。
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去。
德妃侧过头,而身边的康熙眼睛还盯在手里的书,宽大的手掌捏的紧紧的,半响他才摇头沉声道:“德妃自己挑选吧。”
“为太皇太后礼佛的事马虎不得,那嫔妾就问问那些妃嫔自愿过去,到时候再挑选最好的一位送去,万岁爷您看如何?”
外面章嫔一声声的低吼还在耳边,康熙将手里的书翻往下一页,随意道:“都行。”
德妃福下身子,脸带满意:“那嫔妾就不在这打扰万岁爷了,后宫还有些事要处理,嫔妾先行告退。”
她说完,却见万岁爷翻着手中的书依旧一言不发。
德妃也不介意,扶着宫女的手走到门口就见章嫔正跪在正中央。德妃踩着花盆底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微微弯下腰低声笑道:“你们这倒还真是一对姐妹情深的好姐妹。”
“多谢德妃娘娘夸奖。”
“伶牙俐齿。”德妃不善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与延禧宫那位一样,光凭嘴上功夫厉害。”她低下头,满脸的戾气不需要在掩饰,冷冷道:“本宫劝你不要再多管闲事,到时候火烧到你头上就怪不得本宫了。”
“谢德妃娘娘提醒,只不过做不做该如何做都是嫔妾自个的事情,用不着德妃娘娘担心。”掌佳氏说完看都没再看德妃一眼,直挺挺的身子宁折不弯。
“冥顽不灵。”德妃最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撇开眼神走了。
“主子,章嫔这般日日来养心殿求情,若是到时候万岁爷心软了如何是好?”等走了一段时间,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绿屏忽然问道。
“你啊,还是不懂男人。”德妃眼中满是笑意,低头道:“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别人的窥探,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一国之君。”
她扶着绿屏的手继续往前走,一双高挑的花盆底却被她走出了轻快的步伐,宜妃管理后宫职权被夺,温嫔被万岁爷厌弃。
现在整个后宫可以说是她一个人的天下。
德妃语气自然轻快,她近乎用天真的语气继续道:“更何况日日窥探自己妃子的人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儿子,父子二人相争一女,这般祸国妖姬万岁爷没有用一根白绫要了温嫔的性命,已经算他仁慈。”
“谁让温嫔生了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该!”绿屏扶着主子畅快的笑了一声:“日后,后宫里再也没有主子能威胁到娘娘的地位了。”
“不”德妃牵起嘴角笑了一声:“不光是后宫。”
“有本宫在,今后也无人能与十四争夺那个位置。”虽然太子还被蒙在鼓里毫不之情,但这件事已经在万岁爷心口留了一根刺。
自己的儿子居然惦记上自己的妃子,无论之前有多宠爱太子,现在看来也有了嫌隙。
没见,这半个月万岁从不让人去说温嫔的消息之外,就连太子殿下也避而不见了吗?
德妃想到这,满目温柔,伸手折下面前一朵带刺的牡丹,用手指将那花苞一点一点碾碎。
章嫔跪在殿外求了半天,总算是求的万岁爷松口。
她虽不能进去,但延禧宫的内用的饭菜,还有棉被碳火之类总算是能送进去了。
这事消息一出,众人还以为延禧宫有复起之势。很是兢兢战战了半响,之后就见虽然东西进去了,但万岁爷还是一样的态度,不少人又放了心。
可其中却不包括惠贵人,万岁爷只下令关了延禧宫大门,可每日的饭菜与内务府的奴才都是她一一前去打点的,现在万岁爷对温嫔松了口,第一个怕的自然是她。
想来想去,只得又去永和宫求助。
“德妃,你说这该如何是好?”惠贵人虽然被贬了位份,但是心气儿且还是一样的高,指手画脚还当自己还是以前的惠妃娘娘。
“惠贵人,您是贵人我们主子是妃位,还请贵人莫要忘了尊卑。”绿屏站在德妃身后,扬着下巴轻声提醒。
“你个狗奴才。”惠贵人“啪”的一声放下茶盏:“若不是本宫让大阿哥去太子那偷画的话,如今你们主子能成功搬倒温嫔坐在这?”
她冷笑一声,看着德妃:“德妃妹妹你可不要忘了今日这一切究竟是谁的功劳。”
“绿屏。”德妃侧过头,低声提醒,同时转过头笑着道:“姐姐说的是,若不是大阿哥帮忙的话,妹妹哪能这般顺利。”
她语气温顺,谦逊有礼倒是让惠贵人的脸色好了不少。
“那你说,如今章嫔求一求,万岁爷就对那小蹄子心软了,若是时间一长的话还不是要将人放出来?”温嫔将她拉下妃位,惠贵人自然最恨的是她。
可温嫔太厉害,惠贵人害怕,若是让她有一点复起的可能的话,到时候死的也是她。
如今一点风吹草动,惠贵人就吓破了胆。
德妃听到这,垂下眼睛笑了笑:“那姐姐就让她不能再出来。”德妃的声音细长:“姐姐,死人是最放心的。”
“死人?”惠贵人皱起眉,温嫔这般对她,她不是没想过直接将她弄死:“可是现在延禧宫有重兵把守,里面的吃穿用度如今又不是从御膳房出,怎么动手脚?”
“姐姐糊涂。”德妃轻轻摇着头:“吃穿用度不是让章嫔一手包了吗?姐姐派个人买通章嫔宫里那送饭食的宫女,借由她的手下药到时候出事自是章嫔的错,谁还能谁怀疑到姐姐头上?”
惠贵人一听,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激动地拍着手掌:“妙啊,实在是妙。”她双眼泛光,来回的走着:“到时候只需下一点下胎的药,温嫔肚子一疼,延禧宫被关了自然请不了太医,时常一长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姐姐聪慧。”德妃也跟着站起来:“一点就通。”
“但……”惠贵人想到什么又犹豫道:“你别忘了温嫔身边还有一个颇会医术的宫女,若是在温嫔每日的饭菜里下毒的话,怕是那宫女定会发现。”
德妃身边的绿屏忽然开口:“万岁爷既下令不让出门,侍卫们日日夜夜守在门口若是看见有人逃跑自然是要追上去的。”
“刀剑无眼,就是偶尔不小心弄死一个也是正常。”绿屏说完就赶忙闭上了嘴,规规矩矩的站在德妃身后,像是刚刚那段充满恶意的话不是出自她口中那般。
德妃转过头,第二次呵斥了她:“惠贵人自有她的主意,哪里用得着你来多嘴?”绿屏听闻立即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多嘴还请主子与贵人见谅。”
惠贵人不傻,一瞧就知道两人是唱戏,一个脸一个在唱白脸,她扭头直接问:“我帮你除了温嫔,你又该当如何报答本宫?”
德妃摇着头:“姐姐说笑了,一来姐姐这般做是为了你自己,二来,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万岁爷细想之前的发生过的事自然会想到姐姐之前受的委屈。”
“重新坐上妃位,自然指日可待。”
惠贵人得了注意,满心欢喜的走了。
等屋子里没人了,绿屏才重新走过去:“主子,您当真要帮惠贵人复位?”
“不给她一点盼头,她又如何能为我作用?”
“再说了,本宫可没亲口允诺过,万岁爷不想升还是本宫能左右的不成?”德妃满眼的笑意,站起来走到那肚大的鱼缸面前:“对了,那太监的家人呢?”
“死了。”绿屏知道主子说的是谁,轻声道:“一场大火,一家五口都没了。”
德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延禧宫的太监死前还让本宫不要伤害他的家人,但是都一个月过去了,天降大火烧死了全家这可怪不得本宫吧?”
绿屏心中一阵凉意,主子弄死他家全家可到现在还没记住小元子的名字,嘴里却跟着道:“怪不得,天灾人祸,又不是主子所为。”
德妃这才满意,伸出手指逗弄着水里的鱼,鱼儿吃痛连忙摆着鱼尾游开,德妃被溅了一手的水,却欢快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