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师傅家里的布局与姑妈家大同小异,都在一楼,都是小两房一厅的房子,客厅小得只能摆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因为楼层最低,室内显得很昏暗。斑驳的墙面、老旧的家具让这个家看起来那样落魄。
易凌霄却感觉不到寒酸,比起北湾村自己的家,这就算不错了。
洪师傅讪讪地站在一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他没想到易凌霄这个时候会来家串门,虽然热情,但家里实在拿不出好东西来招待,好一点的茶叶都用在了夜宵店。
喝着有点苦味的茶水,这就是他们自己喝的,以前在门店帮忙的时候,易凌霄喝过那里的茶水,比这个要好喝得多。
他默默打量这个家,真像姑父所说,洪师傅是个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藏奸耍猾的忠厚人。
没坐几分钟,一阵喧哗声惊动了易凌霄他们几个。厂门口出事,消息一下就传遍了全厂。
洪婶因为爱惜新买的衣服,在拐弯处躲避突然而来的洒水车时,摔了一跤,被路傍一根突出的钢钎穿透了背脊,已经不行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两家人腾的起身,往出事地点赶去。
这是离厂门不远的一条马路,马路里边是一个大型建筑工地,漫天的尘土还在飞扬。
挤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易凌霄看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场面。
钢筋是斜着从背部刺入肺脏,碎肉和血块已堵塞了上呼吸道。
洪婶的脸憋得像个紫茄子,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似的。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件新衣,尽管衣服已皱褶得不成样子。
易婉媛和洪家几个孩子拼命地呼喊着洪婶,洪师傅急得只在旁边打着转。
这起事故怪不上工地与洒水车,完全是洪婶爱惜新衣的缘故。
易凌霄只是遗憾没有把自己的手术包带在身边。
四周都是些建筑用的铁丝,争分秒的时刻容不得犹豫,他掏出写医嘱的笔,在洪婶的颈下描了描,噗地一声,准确地插进了气管,身体都被锈迹斑斑钢钎刺破,这点感染算得了什么。
嗤的一声,碎肉和血块随着憋气同时释放出来,洪婶的脸部才慢慢恢复颜色。
外行看热闹,人群发出生命得救的欢呼声。
这么重的损伤,这才哪到哪。
易凌霄一搭手,便知道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看着钢钎插入的部位,前后检查了一番后,他初步判断,洪婶的脊椎与肺部都有损伤,但愿脊髓受到的伤害不大。要是脊髓破裂,治疗起来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做完这一切,他说道:“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时,姑妈才从震惊回过神来,她是知道侄儿医术的,家里谁有个头疼脑热,一般都能手到病除。于是满怀信心地问,“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这么严重的伤害,就有清晰的拍片摆在面前,也得仔细研究。
他有点担忧地回道:“肺部被刺倒还不打紧,怕就怕脊髓受损。这需要详细的数据。具体情况,还得去医院拍片检查才行。“
不一会儿,救护车鸣叫着开到了出事地点,易凌霄随车去了医院,曾、洪两家的人不久也赶了过来。
急诊室房门口站满了人,正焦急等着诊断结果。
拿到拍片,值班医生脑袋嗡嗡的。这还用得着送到医院来吗?肺部已被刺穿,脊柱已经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