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入夜之后的洛安城早已实行了宵禁。
时空交织。
大皇子端坐在贤行宫内,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他除了震惊之外,还惊叹于眼前风尘仆仆的女子,是如何突破洛安皇宫的层层禁卫,来到他的面前的。
大皇子百里煋三十二岁,原计划于三十五岁被立太子,因老文帝百里滔滔的死而耽搁,按照文朝立嫡立长的规矩,他理应成为新文帝。
奈何百里滔滔刚驾崩三个月,现在还是服丧期,他作为长子,虽然有穆焕桥等一众幕僚多番劝导,但他仍然不敢僭越。
比起永生,百里煋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有人送我进来的。”韩儿并未隐瞒,但她没有明说到底是谁。
百里煋苦涩一笑:“你现在已是静王周旭的人了?”
韩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可知道,背叛本王是什么下场?”百里煋的语气里很是不满。
在他看来,韩儿仍然是他的人。
可现在,韩儿已经易主。
这个西夜国的公主如今已经换了几次身份,可谁都掌控不了她,唯独到了周旭身边,才能为忠心耿耿为周旭做事。
这是百里煋不理解的地方。
现在,百里煋便知道了答案。
“周旭许诺了你什么?”
韩儿面带怒色:“自由。”
“哦?呵呵。”
百里煋的脸色十分难看。
“难道本王对你不好么?”
韩儿沉默。
“刺客的事,也是你泄密的?”百里煋仿佛是在兴师问罪。
韩儿并未承认,但如之前一样也没有否认。
周旭的狼军犬部能把整个乌兰城翻个底朝天,但凡不是乌兰城的人几乎都有名单在册,长什么样,穿什么吃什么,喜欢做点什么,养了几个小老婆,养了几只鸽子……乃至夜里说的梦话周旭都知道。
细作?不存在的。
在乌兰城,只有两类人:一是老弱病残,二是除了老弱病残之外的所有人。
百里煋深感无力。
“周旭,好手段。”
韩儿眼眸流转,低声道:“大殿下可是被三殿下软禁了?”
百里煋听后,突然暴怒:“你又知道些什么?!”
韩儿道:“只是韩儿猜测而已,若是需要,韩儿可以向静王爷求情,将殿下救出来。”
“哼!”
百里煋像是被周旭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除了脸上滚烫,更像是吃了一万只苍蝇一样恶心。
韩儿知道,静王周旭在洛安皇宫内安插了三千名狼军的龙部,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就更不知道他们是谁。
如果真的需要,她会飞鸽传书,请周旭暗中帮助,周旭可能不会拒绝。
只是……她知道百里煋不会答应。
现实果然如此。
而百里煋当然知道这三千人的存在,一直都想把这三千人找出来为己所用,再要挟静王周旭,将其踢出王爷序列,将静王的爵位空出来安插自己的人,掌控三千里乌兰山,直顶陈兵河,可以做到威胁武朝,再给他二十年,养精蓄锐,就可以发兵武朝。
但他不知道这三千人到底是谁。
穆焕桥等人自然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识别。
所以,这三千人就是个影子,是随时可以要人性命的魔鬼。
“周旭派你来,就让你跟我说这些?永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父皇一生勤勉,经常祈祷上苍,也未能有永生的资格,你跟我说永生?怎么可能?”
“我只是传话,不作回答。”韩儿道,“静王爷还说……”
韩儿的思绪回到了周旭安排她出城的那晚。
周旭:“记住,你只要告诉他,要想永生,就要放弃皇位,做不到,你就直接回来。我的人,会将你安全的带出洛安城。”
韩儿:“若是他不信呢?万一大皇子将韩儿当成刺客捉拿,该如何应对?”
周旭拿出一个小册子,交给了她,微微一笑:“如果他提到刺杀两字,就把这个小册子给他。他如果还不信,你只需要告诉他,乌兰城三千里冰封,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神?”韩儿惊愕,“是神封了三千里乌兰?”
周旭挥挥手,转身回了乌兰城。
在一旁的王秃子,将她护送到了在乌兰城北方三十里的犬部大营后,叮嘱道:“王爷交代的事,一定要办好,事关重大。”
韩儿将周旭的话如实转达后,不仅仅是她自己,连大皇子也不信。
这世界上,真的有神?
是神封了三千里乌兰?
神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人知道。
恐怕这世界上,这有周旭知道了。
十万里九獠平原,文武两朝六小国,除此之外,还有东川泽地,西陲丘陵,南海烟泽,偌大的土地之上,流传了太多太多关乎创世神的传说,但从未有人见过。
神只不过是人臆造出来的,他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不是任何人。
文朝延续千年,关于神的故事数不胜数,文人骚客的字里行间对神的赞颂和鄙夷,都已泛滥,灾荒年间甚至有人砸了神像,也没见神现过身。
周旭也许见过,但是,他在三千里外的乌兰城。
百里煋是一个不太容易相信人的皇子,他和其他百里珖及百里昱不同,他没有那么强的武力,但却懂得与人保持距离,哪怕是像穆焕桥这样的近臣,也并非完全被他信任。
神?
他连人都不信,怎么可能会相信神?
百里煋深思之后,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难道你不是周旭派来刺杀本王的?”
韩儿只得将那本小册子拿了出来,交给了他。
百里煋将小册子打开,第一页的一段话,差点把百里煋气得吐血:
刺杀你?你忘了你派来的十九人了?尸体都被你的人领走了,老子还能刺杀你?你安插在我乌兰城的接应,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老子不动他,是因为老子相信你。你竟然还对韩儿说会刺杀你,她要刺杀你,你早死了!王八犊子!
混账!百里煋怒火中烧!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周旭是怎么猜透他的心思的,又好奇又愤怒的翻了下一页,只有一句话:
翻什么翻?你他娘的。
百里煋愤怒的将小册子摔在地上,怒道:“本王不动你,速速离开,回去告诉你的静王,本王对他所说的神,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