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也回头看了过来,客满楼,嗯!好一个客满楼!
回到这个已经明显破旧的小院时已经到半夜时分,这处小院是自己这世父母留给自己唯一的家产。
不过还好,至少自己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至于要去流落街头。
乔纪小道人已经去带着他师傅的使命准备去云游天下了,按他的说法。他从先前下山以来,誓要走遍这天地南北,丈量天地,以明道心。
从大门进来后经过外院,左右两边的木质屏门已经垮掉,二进门后左右的西,东厢房好几个房间到也宽敞。
正前方内院的走廊上是由青石铺路而成,要是没有那遍地都是顽强的小草到也显得平整光滑,沿着回廊前行,雕花的栏杆也因缺少养护,上面的图案早已就模糊不清了,院子已经明显的破败,但依稀可以看到往日的繁荣与精致。
从酒楼出来的三人,兴致并不高。
在满城欢呼,行人奔走,稚子嬉戏不断的祥和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乔纪离去后,朵朵便更加的低落跟随江澜回到住处便已告别,江澜也没做挽留,身份不明的孤男寡女在共处,按此时的风气怕是很难落个好名声。
不过他算是彻底搞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挨这一顿毒打,那天在街上被人打瘸后,又被拉至郊外给打得昏死过去也不是自己的错觉。
当街行凶者乃是江陵城中富甲一方的乌氏一家的三少爷,乌沙包。乌家是当地大族,做的是绫罗绸缎养蚕抽丝的布匹生意,这时乌家家主乌启隆精明能干,年富力强。据说暗中资助了不少当朝新皇登基的各项开支与对外征伐,但都是传言未被证实。
在这个年代中,商人的地位是比较底下的,当代士族,名贵达人是不屑与商人过多的打交道。不过从之前的乌家三少爷的白日行凶强取豪夺也没任何事来看,传言未必不是传言。
自己之所以遭受的这份暴打,并被活埋是因为那三少爷看上了这片江家占地颇广的宅院,想低价购买,甚至是让江澜来个自愿转让。在加上江家因与前朝有染,江父散尽家财也没能保得住一家老小后,那乌沙包行事自然是愈发的嚣张。
但是不知是何原因,前朝波及清算后,江家也算留下了根独苗,不至于被灭族,那自然便就是此时的江澜,江青牛了。
家道中落自然是用不起佣人的,江澜苦笑一声。
这个没有印象的江父,不知是说他有文化还是没文化,取的名字来看还算是稍微有点文化,这字青牛......多少就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了。
院中一旁的石桌上,几个石头圆凳被连日的大雨淋得有些潮湿还未干透。江澜坐在上面,消化着那朵朵姑娘给自己说的事情。
朵朵姓司徒,住在城郊不远处,当年因北方中原战乱不止,波及到他们后便跟随家人逃难来到江陵,是快要在一家人都被活活饿死的情况下,善良的江母几碗热粥救活了他们一家。而后才在村外的难民村逐渐的生存下来,后面乌家三少爷去难民区找乐子的时候,见朵朵模样清秀,此时爷没有逃难时的惨相,便心生邪念,直接冲进去按住朵朵要干那霸王硬上弓之事。朵朵的母亲与兄长在争斗中被打死,本来她也难以幸免,被恰巧路过的江澜给救了下来,江家那时还未失势,在一顿相互放完狠话后乌沙包便悻悻而去。
“哎,真的乱。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看样子要尽快适应这个时代与它对应的生存法则才行,要不然以自己当下的情况来看,会过的有点惨......”。
华灯初上,时辰已来到子时,城市的喧嚣并没有因为夜晚的深入而沉寂下去,相反。在江陵城西临近河道的中央处,酒肆青楼林立,一间接着一间,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中显得好不热闹。
一间青楼房间内,几人酒兴正酣,舞姬在台上裙摆飞舞,细嫩的腰肢如同岸边的杨柳,在灯光的照射下映衬着婀娜多姿的身影。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轻盈优美,仿佛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梦幻的弧线,长长的衣袖随风飘动,如丝如缕。
她旋转,跳跃,那灵动的舞姿像是春天里娇艳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生姿惹人驻足爱怜。
台下的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似乎要随着那轻盈的舞步一起飘扬......
“哈哈,好!绮罗姑娘跳的好.....哈哈......”。
“乌兄,怎么样,绮罗姑娘是我约了好多次,花了重金才给专门给你请到的,你今天可有眼福了啊”。
围坐的几人中酒兴正起,定眼望去正是乌家三少爷一行。要是江澜在此处的话,定能认出眼前之人以及在旁边不断的打杂倒酒的那个家仆。
“陈兄有心了,小弟感激不尽。来干了杯中酒,实不相瞒,这半个月可把我给憋坏了,今天可是趁着他老人家心情不错我才苦苦哀求才跑了出来”。
“哈哈,乌兄痛快,你被你老爷子关了半月也是情理之中,听说你把那江家小子给活埋了?”
“那可不,先打瘸,再给打死,但那小子命大后面好像又活了过来......不过没关系,活过来就在打死,打不死就直接活埋掉就行了,要的是就是行云流水,管杀管埋!”
“陈兄,我告诉你,这可不是小弟我吹牛哈。我有人证,我有人证......”,只见那乌沙包醉眼朦胧的起身,拉着正在给他倒酒的家仆,呵斥道:“大黄,你告诉陈兄弟,我当然是不是亲手把那小子给活埋了,你说……”。
“是……是……是,少爷英武。”:那叫大黄的家仆连胜应答,望着已经喝醉的自家主子,苦笑不已。
“那这么说,那江家小子肯定是死定了哦,那三进三出的江家大院就要落到乌兄手上了,乌兄你可要请客才行啊。”
“那是肯定,我过几日便去拿了地契,至于那小子嘛早就死得透透的了,谁叫他找死。给他钱他居然还嫌少?居然还想着替那个小贱人出头,他不死谁死,哈哈。我给你说陈兄,杀人真他妈过瘾,当时啊我一脚......”
此时,房间内舞曲进入高潮,气氛热烈而欢快,笑声、喝彩声与激昂的音乐声融为一体,让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奢靡而狂野的气息。
门外还在揽客的龟公,咋咋呼呼的老鸨,行色各异的青楼女子年纪不一,或由衷不一或心甘情愿的陪着自己的客人。
夜深了,楼外的行道上行人逐渐的变少。
某家传来的孩童调皮正在被打骂哭泣着,尖锐的哭声在深夜里有些刺耳......
河上三两船只穿行,艄公聚精会神的撑着长杆避让着来往船只,船上的才子佳人们正在借着诗兴大发而挥毫泼墨着......
城墙上的士兵已经轮完岗,困意十足的将士强打着精神来回巡逻,轮换下去的打着哈欠的士兵有的三两回了军营,手中有余钱的便相邀着一同去了青楼找喜欢姑娘买醉,城外稀疏的村庄里,已是一片黢黑。
没有哪户庄稼普通人,此时还会点着灯浪费那点来之不易的桐油,打更的更夫弓着腰拿着劣质酒壶一口闷下,履行着他那可重可轻的职责。
他们都在过着自己喜欢与不喜欢的日子,等待的明天的重复或者某一天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