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回去之后就想着把饭店里的私人物品都搬到自己的家里去。那边再不会去睡了,东西放在那里没人照看也不放心,日积月累的虫蛀氧化,也是对过往回忆的销蚀。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把每一件物品都重温了一遍,基本上都是田家英的穿戴衣物与日常生活用品,当时走得急,这些东西基本都留了下来。一直令他倍感遗憾的就是两个人相处的一年时间里竟然没有一张合照,当时总觉得来日方长,谁知道后会无期。
东西用两个密码箱装着,唯独那台电视机留下了,还摆在它最初在店里的位置。收拾停当后也给自己点了一份套餐,转身要去找座位时看到李密也在这里吃饭。他想避而不见,又觉得自己这把年纪了犯不着跟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便大大方方坐过去问候:”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李密抬头看是赵子言差点从座位上面跳起来,警觉地盯着赵子言问说:“你干嘛跟踪我。我不都跟你说我姐已经嫁人了,你还阴魂不散。”声音不大,充满厌恶。虽然这几天的接触于潜移默化中觉得这个男人并不讨厌,可是源于历史遗留问题,对他始终保持敌对状态才是政治正确。
赵子言尴尬一笑,说道:“不是我阴魂不散,是你自己走到魔窟里来了。这是我的店。”服务员刚好端来套餐,并恭敬地叫他一声老板佐证了他所说的话。
子言又说:“我买下来了。”说着从李密那一端拿了酱油往自己的汤里滴了几滴。他点的是一份什锦饭,一盅生地排骨汤,一叠卤肉跟一叠烫菜。说完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李密冷冷地问说:“有意义吗?”
子言抬起头问:“什么有意义?”
“你这样就显得你很深情吗?显得你对我姐的爱有多伟大吗?在一起的时候不去珍惜,把人逼走了才整这么多花样有意义吗?跟人活着的时候不尽孝,死了才风光大葬有什么区别?”
子言看着李密的眼睛问说:“你姐过得好吗?”
李密看着对方黯然失色的眼神倒有些心软了,但还是要刺激一下他,骄傲地说:“我姐夫是个好人。”
子言看着李密的眼睛确认一下这个答案,抿了一下嘴唇低下头说:“那就好——我不是什么好人。”本来还觉得饿,这回全没了胃口,筷子尖数着什锦饭米粒。对于这个答案赵子言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欣慰,他希望田家英过得幸福,又希望她的婚姻存在裂缝,给自己漏出一线重归于好的希望。
李宓直言不讳地说:“你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当代陈世美,蔡伯喈。也不想想你当初一贫如洗的时候我姐是怎么对你,你都能做出那种事,我在你底下做事也落不着好。但是我跟你说我不怕你,你要是敢整我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那刚好你就留在这里替你姐报仇,你多抱负一次,我的罪孽就减轻一次。你痛快了,我也轻松了。两全其美。”
李宓愣了一下,撇嘴说:“想得美。”
赵子言惨然一笑说:“这家店的饭菜做法是从你姐那学来的,你姐说不节不食,只要食材新鲜,火候到位,做出来的东西都会好吃。凡事万物都有它自己的道理,顺着他们自己的意思就好了。你姐说的话我基本上每个字都能背得下来。”
李密拿筷子敲了一下碗阴着脸嗤之以鼻:“唉唉唉,一个老渣男老是表演深情,你不觉得很滑稽吗?”
赵子言看着拿筷子敲碗的李密,仿佛看到了当年田家英一只脚踩着椅子,不耐烦地拿筷子敲我训斥自己的样子。李密看他盯着自己出了神,又敲了一下碗说:“唉,看什么呢,直勾勾看着我干什么。你真的色性不改,见一个喜欢一个。我有男朋友了我告诉你。”
子言如实解释:“你这样真像你姐。”
李密又不耐烦又气馁地说:“又来了。”
子言问说:“你怎么会住在这附近。”
李密昂起头得意地说:“我跟我男朋友住在一起。我那么辛苦调过来也是为了跟他能在一起。他不仅帅,力气还大,你要是欺负我,我会叫他打你的。”言语间还带着挑衅,也带着宣示,告知名花有主了,别瞎打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