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车轮缓缓碾过,吴光厂的破产重组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
一线工人的安置已经开始,部分人员被提前退休,部分人员被买断工龄,还有部分人员暂时留职,等待重组后的再就业。
数量不多且不上不下的中层干部们,则是时刻准备着命运的安排。
楚天印的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每天按部就班,风雨无阻。
正所谓,不疯魔不成佛,除了不断提升体能,只要得闲他便会打坐,而修炼的唯一心经就是俩字:
房子~
房子~
房子~
转眼一月有余,经过再一次的验证,效果非常显著:
口令有效,一声响指,60秒倒回,虚弱依旧,但能正常行动,眩晕依旧,却能冷静思考。
一切准备就绪,方案终于要付诸实施了。
这天周六,吃了晚饭,天印便如往常一般出了门。
这一回,他没有步行前去市民广场,而是骑上自行车,慢悠悠地徜徉在夜色下的都市街巷:
当年的小镇少年,而今也是都市人了,可除了身份证上的地址,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他依然是飘在这座都市的浮萍。
没有房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独无处不在。
没有自己的蜗居,没有任性的资格,他只能收起真实的自我,或敷衍,或沉默,示人以假面。
虽然娶了本土的媳妇,虽然有了国企的工作,可他依然只是都市的过客,像个不受待见的赘婿。
看着一路的霓虹灯影,天印想了很多很多,或许今天将迎来他的高光时刻,一切都将改变。
几经选择,他停了下来。
街巷交接处,一间不大的屋子,一块极简的招牌,玻璃门上贴着大红字:电脑,彩票。
推门进去,可以看见满墙的数字和曲线,还有吊装的一台电视。
店主是位中年男人,他没有主动招呼,只是毫无焦距地瞥了一眼,便又看向了电视画面。
或许淡漠才是这行的最贴心服务,毕竟用不着推销,进店的人都有一夜暴富的梦想,过分热情反而会赶走脸皮薄的客人。
简易的柜台将店主和客人区分在了两边,天印在长凳上坐下,认真地研究起墙上的数字走势。
柜台上有现成的纸笔,他随手拿了过来,偶尔会记上两笔,认真的模样仿若浸淫多年的老彩民。
然而,他却是第一次走进彩票店,并非他傲娇与排斥,而是零花钱太少,不敢轻易冒险,也便成了只见过猪跑的人。
时间在彼此无言中飞快地流逝。
天印似有些乏了,从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烟,快速拆开,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正准备点上,却突然放下了火机。
“老板,不是什么好烟,您也来一根儿?”
店老板没有犹豫,顺手就接了香烟,天印随即送上了火,接着才为自己点上。
深吸一口,一个大回龙,浓郁的烟味立即唤醒沉睡的感觉,楚天印的喉头习惯性地一动,一个厚实的烟圈被吐了出来。
烟圈自旋着前行,越来越大,越来越淡,终是不堪轻若鸿毛的重负,一缕青烟跌落了下来,不甘而又无奈……
望着不再圆润的烟圈,店老板笑了笑:“小伙子,看你年龄不大,烟龄可是不小哦。”
天印回以笑意:“是啊,上大学时就开始抽,现在只是偶尔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