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言语,带来的是轩然大波般的动荡。
教舍之中,几乎是立刻响起了阵阵的窃窃私语声。
开学第一日,就有人敢当面挑衅教习的权威,对任何学子而言,都是一件能够十足引动情绪的热闹。
而若是这个人,还是整个书院最底层的捐生,当蚂蚁向着大象挥舞起战旗,这鄙视链两端的离奇对抗,那就更是热上加热,闹上加闹了。
就连赵王世子也都略带好奇地扫了一眼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同龄人。
女扮男装的文倾月望向他的目光之中,比其余人更多了几分好奇。
昨日,这位曾教习几乎是面对面地直接羞辱了他,但他只是不痛不痒地还击了一句。
而此刻,教习的怒火只是倾泻在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身上,他却主动站出来声援抗议。
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肃静!”
曾教习猛地一拍桌上的醒木,冷喝一声。
他眯眼看着商慎之,缓缓道:“一个捐生,声援一个废物,一个确定没资格站在此间的人,声援另一个没资格站在此间的人,真的有点意思。”
这话一出,不少人看向商慎之的眼神都悄然一变。
他们心头的错愕与震惊都随着这一句话的引导,找到了出路,怪不得,原来是藏着这种心思啊!
文倾月蹙起双眉,总不能真是曾教习所说这个荒唐的原因吧?
就这张脸,按理说也不应该这么蠢。
各色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商慎之十分不客气地直视着对方,目光之中没有半点畏惧,淡淡道:“不管我有没有资格,我已经跻身此间,我何必多次一举,去得罪一位堂堂教习?”
诛心之言被反驳,曾教习看着商慎之,原本脸上如夏日烈阳般愤怒,此刻已是如深秋寒霜密布的肃杀。
他近乎咬牙切齿般,从喉头深处挤出一句,“那你说,本教习何错之有?”
商慎之像是感受不到此刻的危机一般,神色坦然,“先生之错有二。其一是这位同窗暂时不会读写,诚然此乃清北书院,非是蒙学,但先生依旧可有诸多解决之法。或禀明上级,请求将其退学;或委任他人,利用闲暇时间助其赶上学业;抑或讲明情况,让其知难而退,独不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其大加辱骂嘲讽,如此行径,岂是为师之道?”
“先生可有想过,此刻的他,心头该是多么无助,又是多么无辜?求学问道,本就是书院的本意,若仅教好的,不教差的,便与那世人嫌贫爱富,有何区别?”
一众学子纷纷点头,是啊,明明可以想别的办法解决,先生非要当面恶言相向,确实有点太过分了。
那强壮少年,扭头看着商慎之,眼眶都红了,满眼都是感激。
“强词夺理......”
曾教习大怒开口,却被商慎之直接打断,“先生别急,学生还没说完。”
“若刚才那个,只是你处事不当,那么另一个问题,就错得很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