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嗬……”

倪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疼得直抽冷气。

四周是歪斜粗粝的石墙，一排人高的杂草，杂草的尽头有一个石质供桌，上面摆放着几枚腐败的怪异果子，些许燃烬的香烛，供桌后是一个残破的人形雕像。

“这什么情况？”

剧烈的疼痛，让他连思绪都变得颇为混乱，前一刻还在开着大车，如今却是四肢断折，躺在这么个像是荒废祭坛一样的地方。

蓦然，一大段记忆涌入脑海。

两段记忆，两个人生相互交叠，最终融合为一。

我是倪雷，倪雷是我。

一个生活在晋升通道被彻底堵死，名为大乾王朝的社会底层。

老实本分，勤勤恳恳，平凡普通，短短十二个字，就是他这一世生的写照。

而他落到如今下场，则是因为这十六年来唯一一次不甘平凡的举动。

就在昨天，郡府武道宗门“三绝门”来阳河县收徒，与大多数势力不同，这个宗门愿意招收平民子弟。

倪雷在大哥的鼓励下参与了选拔。

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测出上品根骨，非常适合武道修行！

不幸的是，这只是初选，并非正式收徒，正式收徒还得等到来年春日再行考核后才决定。

就在今天日落之时，他接到跑腿的活，去往县里豪绅沈家送某样东西，结果人刚到那，就被沈家老爷诬了个“召唤恶灵”的由头，唤人打断手脚，并丢弃在血阳岭用以祭祀“邪灵”！

现在想来，什么召唤恶灵都是扯淡，不过是他有可能会挡了同样想加入“三绝门”，沈家二公子的道而已。

“嘶……”

记忆尚未完全理清，四肢断折的疼痛让倪雷忍不住低哼出声。

“看痕迹，应该就在里面，这小子命挺硬啊，也是真能爬。”

“命硬些对我们是好事，要是真死了，我们去哪发财？进吧……”

突然，伴随窸窸窣窣的脚步，有话语声从祭坛唯一通道外传来。

“等下，他被丢弃的地方离这差不多一里地呢，四肢全断还能来到这，很可能有人帮忙，要不先检查下四周？别阴沟里翻了船。”

“也行。”

随后话语声消失，摇曳的火光在通道口处晃荡。

发声的有三人，而且这三人的声音，在倪雷的记忆里很熟悉。

阳河县三痞，大鼻、长眉、麻子，同时也是豪绅沈家沈二公子的狗腿子。

他们来这准没好事。

“艹！真不给活路？”

觉醒宿慧面临追杀却依旧无能为力，倪雷这一辈子从没出现过的怨气在心口郁结。

就在这时，供桌后的雕像，双眸突然亮起微弱红光。

光芒虽弱，却艳若鲜血！

一个声音蓦然传入倪雷脑海：“不甘心吧，我也不甘心！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时间得见上古御灵符……”

“既如此，了我因果，成你御灵！你可愿意？”

声音充满了愤恨与诱惑！

“我他妈的愿意，了什么因果都行，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来不及惊恐，也顾不上思考说话的是谁，倪雷意识中飞速回应。

“我只余一念留世，能不能活，还是要看你自己！”

声音如晨钟暮鼓却又充满决绝之意。

话音落，雕像双眸射出红光直照倪雷心口。

随着心口传来剧烈的烧灼感，视野突然变化，从昏暗的废墟祭坛到了个乌云密布，绯红电光闪耀，几如末世的世界。

朦朦胧胧的视线中，依稀能见到一个耸立天地的巨大人型身影。

像是感应到倪雷的视线，那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转头望来。

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意味，有愤怒，有疯狂，有霸道，有期许……更多的还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