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那些人应该是已经打到上层去了。”
“可上层有的只是会客室和天台了啊,那不就意味着有一方其实已经被逼入了绝境吗?”
正如科琳娜所言,当楼上再度传来此起彼伏的吼杀声时,我们也立马抬头向上张望,但放眼望去头顶上有的只不过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吊灯以及紧闭着的门扉罢了。
“既然他们已经把下来的唯一出路给堵住了,那就说明奇袭应该已经发挥出作用了。科恩,或许我们真的已经大获全胜了哦。”
慢慢向着通道的前面靠近时,科琳娜小小地这么暗自庆幸了一下。不过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里,一股轻微的脚步声却突然令我寒毛耸立。
“咦、怎么了?”
“嘘嘘嘘,有人要过来了。”
剑柄与链甲反复相撞的声音逐渐向着我们这边的方向靠近着。
视线的末端处那一抹没有焦点的红色身影也开始不断麻痹着我的五感,甚至是让我扶剑的右手感到麻木。
“入侵者?何时来的,难道说是还有漏网之鱼吗?这种情况可并不多见啊……”
抬手间黑暗之中现身的是一名单手挽着剑花的骑士,他似乎并不想道清自己的身份而只是用着两把相当修长的佩剑引得我们连连后退。
“喂科恩,你不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啊。”
“等等、他该不会是……”
“请等一下——!”
眼前的那个男人有着一头相当漂亮的金发,他与他所带来的手下我们都相当面熟,所以这次就连科琳娜也毫不畏惧地站在了前面。
“咦怎么又是你?”
“无关之人,无论你们在这里想做些什么现在都请速速回去吧!”
“不行,我们来这里正是为了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之事?”
场面上的气氛并不像原来大街之上的那么剑拔弩张了,亦或是见到科琳娜说得那么信誓旦旦,拦路立剑的温尔德也皱着眉头地将手背到了身后。
“够了,黄石城而来的小姐,你底下的封臣曾向我提起过你。我无幸得知你们的计划到底有何变故,但在你冒然行动之前还请你切记如今的联军只听奉一名公爵大人的命令。”
说罢、提携着利刃的温尔德又转身大约四十五度地看向了我。他的眼神相当锐利令人不敢轻举妄动,而与此同时周围跟着的随从也不约而同的将我团团包围住。
“至于你科恩·格里纳……若不是伯顿大人有令在先,只怕你早就已经是身首异处。这里可是吾等将要拿下的军事要地,岂能容你们擅自乱闯!”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伯顿大人有令叫我将这里的擅闯者通通格杀勿论,现在人多眼杂你们可最好不要叫我难办才对。”
霎时间里几道明晃晃的白光便以威胁的模样架在了四周,虽然我明白反抗不是个办法,但也架不住身旁的同伴已经先一步地大声嚷嚷了起来。
“怎么,难不成你们是还想要动粗吗!”
“够了够了、还是冷静些吧山城的伯特小姐。我们可不想再惹出更多的麻烦事了!”
“那你们倒是让开道来啊。”
见科琳娜抬手挥舞着能让地面发生震颤的手杖,转眼间对方便丧气地摇了摇头。
“那可不成!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呆在这种地方的话,小命哪怕有几条都是不够用的。要是你们想转到和平地界的话,我倒是可以尽上一份绵薄之力。不过——”
“不过什么温尔德,我要你办的事你都做稳妥了吗?”
“我正在做着呢,大人……”
忽然起,眼前的贵族便与一股陌生的声音做起了攀谈。
我紧绷着身体马上便准备应付起即将到来的战斗,可无论脑海里再怎么去模拟逃跑的画面却都无法想象出破局的办法。
身体因为恐惧而比大脑率先反应过来了躲避。连连拽着科琳娜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可不料我们却已经被一连串的高大军士们给挡住了去路。
“——哎呦!”
“别来无恙啊小格里纳爵士,我们还真是许久未见了。”
揪着我的头发轻轻地向后推去,再一把夺过了科琳娜的手杖之后为首的金发贵族这才示意士兵们放下戒备。
金黄的卷发,老沉到病态的鹰视狼顾的面庞,这便是自后方而来的老者给我的第一印象。但那颇具威严的声音却令我熟识到绝不像是初次所闻,所以我还是不禁向他问起。
“这位大人、我们……有见过面吗?”
“喔喔喔喔喔——!大胆!我看你是有眼不识得真神!你可听说过传闻中声名远扬的数城之主伯顿公爵吗!”
“嗯够了伊凡,无妨、无妨。我等此次之行又岂是为了扬名而来,”
老者轻轻挥手只引得众人跟随他向着早已被封锁的道路前进。我与科琳娜也随之不敢再发出任何意见,而是紧跟着他们逐步来到了所谓的天台之上。
“科恩、你不要紧吧。那些人居然都认得你欸。”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至少他们也都不是敌人就是了。”
“嗯这我当然知道,因为那些坏人都已经通通被逼上绝路了嘛。”
顺着科琳娜纤细的手指看去,成排成群的白袍骑士们都已经被楼上楼下的弓弩手给死死地锁定住了。
“够了伯顿大人!求您收手吧!放我们回到王都,我发誓我们绝对不会再参加这次战争!”
“诶、诶?!”
完全没来得及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身披着战甲的老公爵也同样没有理会远处那些陷入混乱的北方人。
他只手提剑只听得口中念念有词,下一秒里跟在旁边的温尔德便心领神会地示意周围的部下一同放箭。
“咦咦咦咦咦咦惹——!”
伴随着科琳娜颤抖的尖叫,我在听到箭矢离弦的声音后也不禁侧面背过身去挡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到底还会死多少人的焦虑彻彻底底地掐着我的脖子令我回不了头,不过此时此刻却还有一声奄奄一息的呐喊声刺激着我的神经。
“伯顿·瓦伦汀!我们可是不朽的黄金骑士,我们的历史就是王城的历史,岂能被你们这等乡下的蛮人所束缚住!就凭你们永远也别想抓住我们!”
提着狮纹长剑的金袍骑士慢慢从尸山中屹立了起来。与此同时身旁那些意气风发的一众贵族们也开始提前高举着手中兵刃宣扬着战争的胜利。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温尔德,你这拉弦之手看起来似乎也有些生疏了啊”
“禀报大人属下不才,我自幼学弓如今弓龄应有十余年了,刚才仅仅只是失误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噢是吗?那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战乱的火光再度烧向了身边。
现实的记忆在逐步被焚烧的大公馆中开始模糊,随着眼前那最后一名北方军士的倒下我也终于把心思放在了眺望城市内外的情景下。
“原来我们之前闻到的味道一直都是油吗?”踏过因为火焰而烧到嘎吱作响的扶梯时,科琳娜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说道。
“不过,那些已经都不重要了吧。”
位于通往城中内外的中央大道上,上百匹战马正来来回回地奔腾着,我将视线放在了他们高挂着的战旗上,而有着加尔兰商会图样的旗帜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据温尔德所说,普利莫在将马匹与人手都通通交给那位公爵大人之后便带着人手匆匆离开了。逃离战火、对于一个商人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为了莉娅的下落,现在也还不能就此停歇。
风仍吹得很大,我们仍流窜在市井里,直到与一支穿戴着白花花衣袍的游行队伍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