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气氛沉闷,张一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徐祯阳却能看到,从她那僵硬的外壳下,透出一个小小的影子——那是十八年来,始终没能走出阴影的张一宁。
张一宁终于动了,手里的杯子像是突然间多出来的,她把它放到桌上,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你总能看到我这副德行。”
在别人面前,她总是那个冷静的张警官,但在徐祯阳面前,她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控制不住自己。
徐祯阳的声音温和:“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是这样,能看到对方不同的一面。”
“是吗……”张一宁用手胡乱地梳了梳额前的刘海,那些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粘在额头上,露出了一片光洁的前额,“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你愿意说,我愿意听,但我不会勉强你。”
张一宁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迷茫和绝望:“我当警察,是为了找到那个杀害我父母和哥哥的凶手。”
徐祯阳点了点头,他的猜测成真了。
“我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张一宁的声音颤抖,“二十年的追诉期就要到了,我却连一个可以起诉的人都找不到。”
徐祯阳看着张一宁那双因痛苦而变得异常清晰的眼睛,心里也跟着一阵酸楚。
想当年,张一宁还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记事还不清,现在却得去追寻十八年前的风化了的线索,这得多艰难啊。
“这些年我和颜哥把能找到的证据都翻了个遍,结果线索还是断断续续的。”张一宁握紧了拳头,“但刚才,那家伙说出了他本来不可能知道的事。”
“他应该不是真凶吧,年纪对不上号。”
“不是,但他可能知道是谁。”张一宁咬牙切齿,“那个真凶还没死,他还活着呢!”
徐祯阳沉声问:“我能帮你点什么忙吗?”
张一宁盯着徐祯阳:“……我现在脑子一团乱,我也不知道。”
徐祯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你先把思绪理清楚,或许我真的能帮上忙。”
他心里已经打算回家问问老爸,看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场火灾。
要是能找到埋了整整十八年的线索,那些当时在场的人肯定是最有可能知道的。
只是他老爸能不能记得什么还两说,他不想现在就告诉张一宁,以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希望。
张一宁闭上眼睛,仿佛要用这样的方式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宁静。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快要绝望了,没想到线索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又似乎在安慰自己,希望的火种从未熄灭。
“善恶有报,这证明你注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张一宁睁开眼睛,眼神突然变得冰冷:“我不在乎能不能把他绳之以法。只要找到他,哪怕过了追诉期,我也会亲手杀了他。”
徐祯阳沉默了,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他的话,沉重而压抑。
他知道张一宁的话不仅仅是情绪的宣泄,更是深藏在她心底的痛苦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