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构成一个人的到底是记忆,还是所谓虚无的灵魂?……’
在狭小的洗浴间内,时晓一手搭在老旧的木质台面上,另一只手有些费劲地旋开有些卡住的水龙头旋钮放水洁面。
忽闪忽闪的昏暗灯光,让时晓得更凑近些才能从那被腐朽木框包围的破碎镜面中看清自己的脸。
陌生的苍白到有些没有血色的弱气脸庞,虚空中仿佛有另一人的灵魂在从那镜面背后与时晓静静对视。
时晓看着镜里披着伊恩外貌的自己,看着狭小洗浴间内破碎的镜面,看着各个分裂的镜面上恍然浮现出的面容:
一些是穿着黑蓝色笔挺制服,脸上沾染鲜血,黑发蓝眸的狠戾机虫异兵指挥官;
一些是穿着沾染灰石与血迹泛白工作服,身材瘦弱,白发蓝眸的普通奥尔良星少年。
碎片的玻璃不断重合,两人的面貌在镜面里交织难分。
时晓痛苦的低呜,无法拒绝的意识重启回溯。
被阻断的记忆涌流再次如潮水奔涌而来,在时间的夹缝中,时晓被困在名为伊恩的躯壳内以第一人称视角参与了伊恩的一生。
从出生到死亡,那一切都切身切实的在他的眼前上演,他对此无可奈何。
时晓的记忆,伊恩的记忆如同在打斗般不断在他的视野里切换闪现,他开始分不清了……
他到底是谁?
被记忆涌流冲昏的大脑仿佛要炸裂开了,他用力用手支撑在洗手台上才不至于让自己倒在地上,手青筋暴起充血的开始变红,虚脱的汗水与眼泪、口水一起不受控制的滴落在洗手盆内。
‘他到底是机虫异兵指挥官的时晓’
‘还是那个奥尔良星在矿场工作的普通少年,伊恩·安德森’
‘抑或者……’
他伸手抚上镜面中的那张虚白的面容中被痛苦充斥变红的蓝眸。
‘他只是拥有了两者记忆的一副躯壳容器……’
‘一副虫族变幻而成的,或许被称为虫褪者的躯壳’
无法控制身体的力度,被捶打的镜面玻璃碎片掉出割破了他的手,鲜红的血液顺着镜面留下,模糊了他的面容。
‘……’
“无所谓了……”
不知想明白什么了的时晓,如此喃喃道。
疼痛感逐渐平息,他从一旁水箱的后面掏出了医疗箱,简单的为自己做了止血措施。
伤口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需要包扎,伤口就自动的恢复如初。
时晓皱着眉注视着那原有着切口现在却完好平整的肌肤。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将进来前艾米莉递给他的毛巾和换洗的衣服放好。
他掀开脱去自己的上衣。
衣服似乎与身体长为一体似的难以脱下,不知何物的血色组织物丝线缠粘在衣服与身体上,用力撕扯断开后才得以将上衣褪去。
长期泡在防护服里的皮肤苍白身材劲瘦,肌肉线条清晰而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