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
虽说你一个观主没有固定的当班时间,但也不能落落大方的缺席吧?还有这种事情,干吗专门说给我听?不会是想讨一个棚子吧?
守丧还未结束,今年也没法去金明池的赵顼顿时郁闷了。憋了半天,最后还是赏了甄琼一座观龙舟的棚屋,就在金明池东岸,乃是御座左近的好去处。至于玉津园,也可以让专人为他舞象。
没想到来打个报告还能得这样的好处,甄琼美滋滋回去,就跟米芾炫耀了起来。听到这消息,可把米芾乐开了花,还不忘找来了李公麟,告知他这好消息。
李公麟可不像米芾,有一个当天子乳母的娘亲。原本还以为只能在金明池外围遥遥远眺争标,哪能想到还有坐在池边彩棚里观看的好事,也是喜上眉梢。想了想,他略有些羞涩的道:“前日桃园小聚,我也画了一副饮宴图,想要送给通玄先生以示感谢。”
一听这话,米芾就连连摇头:“千万别!书画送他都是白费,还不如给钱呢!”
哪有这等粗俗的道理?李公麟是不信的。也不听米芾的劝,在装裱过后,他亲自带着画轴,送到了甄琼府上。
甄琼可没料到李公麟会拿张画来让他看,颇有些好奇的打开观瞧。只见画面中心是一座凉亭,数人围在桌前。沈括坐在当中,气定神闲的摆弄着玻璃器皿。苏轼高高举着玻璃管试水,袖子都湿了半幅,米芾则在他身边,神情一般的好奇。苏颂和苏辙站在几人身旁,面容沉静,若有所思。李格非和李公麟自己则探头望向桌上,面上露出讶色。甄琼虽说坐在最内圈,但是神情跟众人都不太一样,不算惊讶,也没多少好奇,正托着下巴冥思苦想。站在他身后的韩邈,悄然把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面上带笑,神态亲昵。一群人身后,灼灼桃花开的正艳,使得亭中众人的神情愈发生动。
“这图,我取名为证大气图,只为纪念大气压力的发现。还请通玄先生评鉴。”李公麟也是看报的,更知晓“大气压力”对于士林的影响。身为亲历者,能画出这样的画像,他也是极为自豪的。而这幅画,最该赠的,就是饮宴的举办者。
甄琼对着那幅画看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李兄你画人不太行啊,怎么看起来有点丑?”
李公麟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面上。他是更善画马,但是画人也是学过吴道子的,自然画的不差。怎么一上来就说丑呢?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天子亲封的通玄先生,李公麟噎了半晌才道:“小子画技不精……”
“不是画技的问题,是……呃,画风?”甄琼摸着下巴,“我这样的脸,竟然也能泯与众人,实在不应该啊!”
李公麟:“……”
“还有我家韩大官人,也不够英俊。光把衣服褶画那么清楚,用处也不大啊。对了,不妨学米芾那样,用炭笔画人,是不是能画的更像一些?”甄琼挖空了自己的浅薄的美术常识,总算给了点建议。炭笔画就很好嘛,像得很,一定能突出他和邈哥的俊美!
李公麟:“……”
我画的是诸人神态,是“吴带当风”,哪有用炭笔的?!
甄琼看他神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还年轻嘛,总有进步的余地。这画要是想刻印,我让韩大官人帮你印些?”
“不必了……”李公麟从未庆幸自己的矜持,没一上来就送画,默默又把那张画轴卷了起来。
见他沮丧,甄琼忍不住安慰道:“过几日我要去玉津园玩耍,李兄不妨同元章一起来吧,看看异兽,说不定也能开阔思路。元章还说会带画板去呢。”
异兽是什么鬼?画板又是什么?李公麟简直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答的,晕乎乎走出了韩府。看了看手中画轴,他重重叹了口气。米贤弟说的不差,以后也别送画了,还是送钱吧。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