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春的小摊摆得还算不错。近一年开始她增加了出摊时长。现在的她每天在白玉兰起床前就早早到了最近的医科大学和中学交汇路段。中午也会在，下午会在白玉兰回家前准备好晚饭。

现在的生活水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白望春不甘心就这样，女儿要上高中了，后面还有大学，如果不努力多赚钱，以后白玉兰的大学生活想必也会非常拮据。她也不愿意白玉兰去打工兼职，本来她也没必要勤工俭学，即使重男轻女，那个家还是能为白玉兰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怎么能因为她将她带出来了，就让她有了后顾之忧呢。

她打算提前备好晚饭，白玉兰回家之后再热一下。她几乎都是随便吃点就出去，大约五点半她就会出发走了。白玉兰一再强调不需要顾虑太多，而且她已经为她做很多了。白望春还是一意孤行。

白玉兰寒暑假想去打工补贴家用都被白望春拦下了。“妈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童工是违法的。”白玉兰总会说“这不是好多都有招嘛，不怕的呀，一般也不会有人举报，多得罪人。”法不责众嘛，白玉兰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即使真的有人跳出来管这档事也不会管到她头上。

好说歹说也没能说服白望春。她内心有些愧对女儿，和她同龄的孩子都四处玩，学各种各样的技能，可以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可是白玉兰好像没有太多爱好，她能看到的白玉兰就是：三天两头会画画练字，周末经常和同学出去运动，大多是乒乓球。

如果可以，白望春也希望白玉兰可以学一样自己喜欢的乐器或者其他什么都好。她已经这样了，不希望白玉兰也像她这样拘束不自在，没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还有一件事，她从没和白玉兰提过，默默埋在心里很久了。

她早上摆摊卖的小面，一个人当早餐吃是足够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第一天买了一份，后来天天来买，有时候买十几份。买十几份兴许是帮同事带的，不过她还是觉得怪，想吃的同事人数怎么会刚好都是十五人呢。她还想过或许这是个经理老板给员工带的。

她猜的都对，这个男人确实是个老板，带十几份的时候确实是给员工带的。

但她没猜到这个看着三十来岁出头年轻有为的男人会喜欢她，她没这样想过，也不敢往这个方面想。对于他，白望春也只是将他当作普通顾客。好吧，重要的顾客，毕竟时不时总能给她带来大单呢，早上光做这样一单她就都觉得安稳不少。尽管这个男人好像话不多，也不会和她进行多余的交流。

什么时候开始白望春发现这个顾客有些不一样呢？

有一天那个男人带了一盒费列罗巧克力，放在了她摊位上。白望春以为他忘记带走了赶忙追上去说：“你这个忘记拿了！”男人停下来看着她说：“这个是给你的。”白望春一脸错愕，说：“啊？给我？不用的，谢谢你的好意。”那个男人知道不说个理由她一定不会接受便说：“有时候要你一次性做十几份，你辛苦了。”这算哪门子道理，他花钱了不是，又不是白嫖，卖他一个人够卖十几个人了，她感谢他还来不及呢。本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白望春拒绝了。男人接回巧克力没再说什么。就这样，就走了……白望春感激也很感动，但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儿的天气一向阳光明媚、万里晴空，来这儿这么多年鲜有下雨的时候。这艳阳高照，所以白望春并没有任何防备，谁曾想会突然大雨。下午突然下起了大雨，她连忙收拾，仿佛和雨比速度，收得快，就能少淋点雨。匆忙之中，他赶来了一块帮她收，她一边收一边喊着：“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别淋着了。”男人还是继续帮忙收拾，完了还给她留了把伞还有那盒费列罗巧克力，就赶紧走了。

白望春好像感觉到什么了，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第二天这个男人显然有些紧张局促，白望春说，“今儿就不收你钱啦，谢谢你帮忙哦，还有那盒巧克力，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你看你要几份我都给你做。”男人只要了一份又匆匆离开了。

这真的让人捉摸不透，白望春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有了长对话还是因为城管。

这还要先从第一次被城管抓说起。那天她同往常一样出摊，突然左右两边的小摊匆匆忙忙地收摊，她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收了起来，只是收得太晚了，被城管抓到了。

“你这个属于无照经营，根据《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的相关规定，本应该对你做出处罚。念在你初犯就只对你进行口头教育，后面再犯可能就要罚款没收。”

白望春头一回知道这样是违法不合规的，但他说的那些什么证什么条例她也不懂呀，她想着下次小心点就好了，其他摊主也是这样的，这个就是看谁运气差谁倒霉。

这个城管这么自信地认定白望春就是无照经营是因为他们查办的小摊从来就没有取得营业执照或者许可证的。白望春确实也没有，她也不懂这些。所以才有了第二次，刚好这个男人出面帮了她。

“这里不能摆摊知道吗？”

“嗯嗯，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

“你这个摊我真得给你扣下来了这次。我记得警告过一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