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舞倒是习以为常,一边指挥下属收拾残局,一边解释。
“乌蛮部族的大首领,大同西南的诏疆大山里氏族部落山头林立,隔阂颇深。”
“孟姐姐所在的乌蛮部族里有好些个人丁兴旺的氏族,实力不俗。因为领地与岭南接壤,算是盟友,所以平日里也多少帮衬着。”
“而且她和教主爹爹也有交情,所以比较合得来的。如今,天灾方过,诏疆内部里又闹了起来,日子也难熬。”
胡往之还没从方才的惊恐中缓过神,嘴里也出不了好气:“一族大首领出门连个护卫都没有?”
宇文舞谑笑道:“小瞧人了吧!乌蛮部族所属乃是诏疆蛊寨。孟姐姐身为一族首领可是会蛊术的。”
胡往之搓了搓下巴上胡茬,一脸的不忿:“也没见她有多厉害。”
“拳脚功夫自然不多,但她要是真不管不顾,那一身蛊毒本事,杀这一城的人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举手投足间的功夫。只不过不忍出手而已,要是到了城外就不一样了。不过她是客人,出了这种事,我们要是还能让人把她带出城那可就真的丢脸了。”
“见都没见过,也就听她吹吧。”
宇文舞看了看胡往之,甩手一根银针便打在了他的小腿上。
“哎呦!你干嘛......”
胡往之一惊,拔针之时却见针头正钉着一只半指大小都不到,外形浑圆的虫豸:“我去,什么玩意!”
宇文舞接过银针,脸上也绷不住,俳笑着走出门外,留下言语:“痹蛊,不会要人命的,只是待在身上久了会四肢麻痹,直至动弹不得。说不定孟姐姐还真看上你了,自求多福吧。”
“?”
胡往之瞪着眼睛脑袋一歪,不可置信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回过神后立刻追了上去。
“不是,这可不能说笑......”
宇文舞回首莞尔,露出少女神态:“当然玩笑话啦,估计是她刚刚给那个无心楼的人放的蛊,你擒住他的时候爬到你身上了。走,去夜市吧,仁儿还等着我们呢。”
胡往之倒是还记得先前的异样,紧跟上去,问道:“方才我收下耿三,你欲言又止,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提起这个,宇文舞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外人入教都是需要遴选的,你刚刚的做法和仇娄又有什么区别。”
胡往之被问得一怔,毕竟自己只是个临时的“圣子”,好像确实没有这个全力。
“是不该如此,那下不为例,再犯你也好提醒一下!”
宇文舞转头甩了一白眼:“认错倒是够快的,不过你留他有何用?”
“不过无心楼既已掺和进来,那些人的手段我见识过,不可不防。而且这人不是「死」字门的,身上的罪过不算大,留下来往后也能提供些情报,代价无非是许他些好处。你要是真不放心,这段时间我亲自节制他。”
宇文舞苦笑道:“这话说的,倒是不像仇娄,反倒是更像教主爹爹。当初他接纳仇娄入教时也是这么说的。”
“没办法,问题总会有,得一点点去解决,过了眼前的难关才有机会去想以后,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宇文舞低眉长考,胡往之见她落在了身后还是不放心,于是放缓了脚步。
“大不了明日我与耿三说明,受刑只是除罪,让他跟着我做事只是暂时的。等我了结仇怨回去后,教中留不留他,你到时候再考量一番便是,毕竟人总是会变的。”
“终究要回去吗?”
那两个字仿佛触动了宇文舞的神经,低声呢喃引得胡往之回头,那眼神中的无力仿佛在诉说着少女内心的疲倦。
“怎么了?”
“教主爹爹见过滕青后,就算不与我说他的想法,也能猜到几分。过几日他便要去广州府与「良家子」谈条件,跟那帮人打交道,代价肯定少不了。他若出事儿,届时右护法伏法,就剩下我一人处理教务了。”
胡往之没敢回头去看,只是望着远处夜市的人声鼎沸,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看张教主也不怎么管事,你看,这雷州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你打理的不是很好吗?”
“可我怕,他要是走了,我怕做不好。”
说到这儿,宇文舞如玉琢般的面容上更是难掩伤悲,隐隐泪水红了眼眶。
听到暗暗一声啜泣,胡往之才意识到,这位圣女也不过和自己一般年纪,可身上早已承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