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分岔路口(1 / 2)书籍1387389首页

江南岸一脸茫然的看着陆瑶琪,一时之间,他差点分不清楚到底是陆瑶琪说的是真的,还是他的记忆是真的。

谢培培和陆瑶琪还在聊着天,谢培培问道:“陆瑶琪,你是全家移民英国吗?最近这几年,移民这个话题在国内很流行的,我们洛城一中也有不少学生说他们父母准备带他们全家移民国外的。”

“不是,我是在英国读书,”陆瑶琪回答道:“剑桥大学青山学院,我今年上大三。”

谢培培惊讶道:“啊?那你是跳级了吗?你们是同学,可是江南岸他现在才上高三,你比他整整高了三个年级。”

“哦,我们不是同班同学,”陆瑶琪圆谎圆得很快:“我是他师姐,他小时候总是喜欢跟在我的屁股后面玩,打都打不走。是不是啊,江南岸。”

江南岸不知道她这样说的用意,下意识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师姐。”

陆瑶琪立马就乐了,回头笑着摸了摸江南岸的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吃到了小鸡崽的小狐狸。

三人走到了步行街青石板路的分岔路口,江南岸和谢培培继续往前走,陆瑶琪则是蹦蹦跳跳地上了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临上车前,她从车里拿出一部全新的摩托罗拉v8翻盖手机塞到江南岸的手里,说道:“江南岸,我先走啦,晚上等我电话。”

江南岸看着陆瑶琪的身影在夕阳中越来越远,他忽然觉得陆瑶琪可能会又一次自此消失,随着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他人生中的另外一种可能。

“奇怪?我为什么会觉得是又一次?难道之前就曾经有过一次?”

江南岸的心中乱糟糟的,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屋子里丁雨晴不知道怎么回事着急了,和梅姨剧烈地争吵了起来。于是他便没有开门,而是转身进了消防通道,顺着楼梯一路而上。

这幢位于洛城市中心的高档住宅楼足足有三十三层,江南岸没有搭乘电梯,而是从他所住的十六楼一层一层地开始地往上爬。顶层的天台是嗡嗡作响的电梯机房和各种各样纵横交错的水电暖气管道,小区的物业在这里安装了两道对开的铁门,平时的时候用一条很粗的铁链锁着,上面还贴着一个《严禁进入》的警示牌。

其实即便是没有这个《严禁进入》的警示牌,也很少有人会往上面去。因为通往顶楼的楼梯间在夜晚的时候很有恐怖片的氛围,昏黄的灯光,破旧的大脑袋显示器,瘸了两条腿的木质茶几,张着大嘴的烂皮革沙发,卷起来露出半张脸的面目狰狞年画......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间隙小的让人几乎就没有落脚的地方。

江南岸轻车熟路的在这些垃圾的间隙中间跳跃,就像是一只灵活的小老鼠,这些垃圾就组成了他通往铁门的桥梁,他记得这条路上的每一个细小的落脚点,就像是一条救赎之路一样,幽暗的灯光中,铁门外星光璀璨。江南岸从两道铁门之间的那个缝隙中钻了出去,站在满天的星光之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俯视着脚下洛城这座古老的城市。

现在的他终于得到了救赎!每当这个时候,江南岸就会有一种想要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冲动,他闭上眼睛享受着顶楼凌冽的风,感受着这座城市一年四季的变化。风带来城市的味道,有时候是香甜的五月槐花,有时候是浓郁的八月桂子,有时候是四山晴翠,有时候是十里荷花,而有的时候则是孜然和辣椒,还有花生米和菠萝啤......

江南岸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拥抱着凌冽的风开始往前走,到了第一百一十步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睁开眼睛他已经走到了天台的边缘。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天台的边沿,将两条腿伸到天台的外面悬在空中坐下,这样他距离地面就足足有了近百米的距离。他非常喜欢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乘着风飞向高处的小鸟,危险且轻盈。

凌冽的风托举着他的身子,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的灯都亮了起来,商业街五光十色的霓虹和住宅区璀璨的万家灯火杂乱地拼凑在了一起,显得虚幻且不真实,由高楼大厦组成的城市天际线隐匿在远处虚幻的灯光之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座被束缚在光影之中的牢笼。远处是一个连接高架桥的十字路口,车流在红绿灯的路口汇聚成了一条长长的光龙。绿灯亮起的时候,光龙忽然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直行上了高架桥组成新的光龙,另一部分则是左转开始寻找自己的出口。

江南岸坐在天台的边缘上,晃荡着两条腿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寻找着自己的出路。这一刻世界在他的眼中似乎也分裂成了两条路,一条指向幻境一般的青山学院,那里绿草茵茵花开平野,一条指向了谢培培,那里不但美好而且温馨,关键还很有爱。

下午陆瑶琪坐车走了之后,谢培培忽然提出想要去河边看看,于是江南岸便陪着她走下了河堤。看着河边青草地里盛开着的小雏菊,谢培培非常的高兴,她摘了很多小雏菊和她买的风信子放在了一起,然后她就抱着新的花束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忧郁地看着清澈的河水,和水里自由游弋的小鱼。

谢培培脱掉了鞋子,她将脚泡在清澈见底的水里和江南岸说着话。她说高考结束上了大学以后大家就会分开然后各奔东西,有的可能以后就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再见面,有的也可能很久都不会再见面,她还说很多原本很要好的朋友都是这样慢慢开始变得陌生的,直到有一天彻底从彼此的生命中消失,连一声再见都来不及说。

谢培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看向河水的眼睛里写满了难过,比起她那天下午她坐在教室里读《罗密欧与朱丽叶》时候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