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内,这里的人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没有一点意外,有些习以为常的意味。
只是当一只落汤鸡急匆匆跑到了行驿,向那官差报了涨洪,那官差才拥马扬鞭,马不停蹄地从被淹住的安澜桥走过,拥着水报向着一旁的县镇跑去。
滁江起洪,下游的良田可得要遭殃了,所以为了防洪,这水报官差得是三品武人,纵得良马,半日可行百里,方便相邻镇县传水报,以备防洪。
涨洪的消息传开,这小镇可就热闹起来了,所说小镇地势较高,十年前那场洪灾也只淹到了镇子下坡一点,但那架势可唬得人不安定。
妇人们忙着将自家顽皮的孩子关在家中,汉子则是架着二郎腿翘着,啧啧不停地谈着天象,老一辈是聚在一旁,一脸悲天悯人,说着要有多少良田被淹了,多少洪提给冲烂了,你一嘴我一嘴,争吵个不停。
行驿处,面铺掌柜敲着指头,不耐烦地看着一旁坐着的伙计,看不得人闲。
姜白自然是看出了外边的异像,毕竟那水报差官平日总喜欢待在行驿处喝茶偷歇,那江水涨了一头都惊动不了,如今走得这么急,应该是发大洪了。
“怎么了?”
顾盼认真地卷着面,毕竟这面条太滑,她手上这双竹筷可夹不稳。
“没事,可能是外面滁江涨洪了。”
姜白时不时看向铺外,一双竹筷在圆碗中搅着断断续续的面条,转过头,心中觉得不妥,便将竹筷提上,放在碗旁。
顾盼笑了笑,道:“没事,我们江湖人不讲究这些。”
说着,便卷了三圈面条放入口中,也不管那面汤如何滴落衣裳上,只顾着饱腹。
姜白笑出了声,但被顾盼撇了一眼后,强行憋住,脸鼓起来一块,让顾盼哭笑不得。
“你还是笑出来吧。”
姜白笑了笑,然后看着顾盼腰间的挂刀,好奇地问着:“顾女侠,你的刀为什么这么短,江湖不是有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么?”
顾盼觉得好笑,便反问道:“若真是如此,那江湖人各个都用长枪了,怎么反倒是剑客满大街跑呢?”
姜白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可能是用剑比较帅气?演义文本上说着配剑千里行,一步杀一人,想想就帅气,如果用长枪的话,啧啧,那画面可不敢想象。”
用着齐身兵器争斗,那可不是江湖武斗,算是战场厮杀。
“有道理。”顾盼点了点头,“想必魏前辈跟你说过修行一事,世上修行大体可分武人和练气士两种,而我的修行方式便是武人,武人修习武道,下三境靠体魄,也就是皮,筋,骨,而到了四境,便要引天地气机冲刷体穴,那是要练出一种东西,这便是武劲,类似于练气士的灵气,有了武劲,你便可将那武劲外放于兵器之上,便有了所谓的剑罡,刀罡,才有剑斩江河的豪气,所以兵器长短并不重要,至于你说的帅不帅气,那就是另一个道理。”
说着,顾盼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短刀,仿佛自己就是哪位刀斩大川的武道宗师一般。
姜白眼前一亮,问了句:“我听魏老头说过,顾女侠你好像四境了?”
顾盼有些气,狠狠咬了几口面条才开口道:“没有,别想了,那剑斩江河的事情可是上三境宗师才能做出的事,我才刚踏入四境,小穴才开了两个,莫说气罡,便是武劲贯通都没有。”
顾盼最讨厌自己说话被人打断,但见着姜白一脸懵样,也就只能安慰自己,不气不气,气坏了自己身子就不值当了。
少年意气,正是气在头上的年纪,顾盼念了遍道家的清心咒才勉强静下心来,看着姜白那副模样也提不起气来了。
顾盼吃着面,含糊不清地问着:“怎么,你也想修行么?”
姜白没回绝,只是摇头道:“还在考虑。”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巧合了,巧合到姜白不敢相信,就像魏老头常说的,事出突然必有鬼,还是得缜密的好。
“考虑个甚。”顾盼夹着一口漠南腔调,“人要为一口气活着,这是天大的机会哦,难道你就这样窝在那泥巷里面编竹具,然后娶妻生子,忙忙碌碌半生,最后回想现在,悔不当初,怨天尤人地说‘诶,你说当初为什么没有听顾女侠的话呢?’,那可真是活该咯。”
对于姜白烂泥扶不上墙的态度,顾盼有些怒其不争,毕竟如今姜白算得上她为数不多的好友,毕竟有着一道救命之恩,顾盼总想领着姜白入武道,一来则是报答救命之恩,二来则是满足下自己那好为人师的念想。
姜白苦笑了下:“我哪会这样。”
“那可说不定,你这种人我可见多了,嘴上说着不要,才没过多少功夫就后悔起来了,真让人可怜不起来。”
说着,顾盼白了姜白一眼,其实少女也不过初入江湖,哪来的江湖阅历,只将从说书人嘴上的故事在自己脑子里兜兜转转,便成了自己的东西,也就骗骗姜白这种二愣子。
“那顾女侠呀,你见过妖吗?”
在很小很小以前,姜白只听闻过他父母是死在妖手上,但其中经由便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