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行长，近来南洋风起云涌，诗里头说【春江水暖鸭先知】，你银行肯定是第一个能看出苗头的。”师爷抽出折扇，缓缓说道。

万震霆慧眼识珠，看师爷手里那把【银蝉叠】是一把宝物，笑着说：“风从何来？不会是师爷手里的宝扇，扇出来的吧？”

“万兄说笑了，我这把扇子，是想用来灭掉这八百里火焰山的大火。”

“这火从何来呢？”

“南洋太热，有人煽风点火！”师爷答道。

万震霆又问：“何人点的？”

“万行长，还是那么喜欢打听消息。只是这秘密，说出来了，怕你不敢信！”

“师爷但说不妨，我是生意人，不偏向任何一方，你多拿一些本钱压在我这里，我就多回报你一些。”万震霆坦言道。

师爷看万震霆已经上钩，神神秘秘说道：“英国人政府里出了内鬼，正是南洋总督秘书卢学川。”

万震霆笑着道：“那我还你一个消息，卢学川半月之前来过，问我借钱，说的是要筹措军费的事情，我给拒绝了。”

师爷又道出一条：“陆军要建武器厂，他准备同时拿下船运公司，用来建海军！”

“刘家三公子，正准备汇款，买船运公司的股权。”万震霆紧跟而上。

“哦？准备买谁的股？”师爷忙问。

万震霆不好意思地笑笑，尴尬说道：“师爷，再说一个我不知道的，我好告诉你内情。”

师爷想了想，笑道：“华人会杨修林，已经成了卢学川的傀儡，杨家人都被卢学川杀光了，杨修林也被他弄成了废人。”

“好！小刘公子要买的股权，是英国人和日本人的。”万震霆听到这个消息，异常兴奋。

师爷点点头道：“我乌鹭棋社的乌鸦，正在银行里，与您家的二公子谈这事，船运公司，我们要拿下来。我再告诉你一条消息，你听了之后，告诉我，刘正如出了多少钱！”

“可以，师爷先说。”

“南洋总警长任云德，是被杨修林派人刺杀的！”师爷朝万震霆看去，只见这位万行长明显被吓到了。

万震霆收回脸上的惊讶之色，回道：“刘正如一共筹了一千五百万。”

徐为一听那么多钱，心里慌张了起来，他想起明月给他算的账，蔡文澜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差不多是这个总数，只好再去问万震霆：“英国人和日本人手里，哪里来的那么多股份？”

万震霆与徐为旗鼓相当，微笑着道：“师爷能告诉我卢学川的真实身份，我就让师爷占得先机！师爷仔细考虑，这买卖划得来！”

徐为听万震霆想知道卢学川的身份，不敢轻易就那么说出来，沉吟良久，在肚皮里打起了盘算，眼下阿南的股权与刘正如相当，要是赢不下这一局，乌鹭棋社全盘皆输。那万震霆拒绝过卢学川贷款，想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是想为万家留一条后路。

他咬了咬牙，说道：“这广州十三行，广利行的卢家，我想就不用给万兄多作介绍。既然你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就挑明了，他是我乌鹭棋社的白鹭，他父亲卢继平是革命军的人！”

万震霆听到此处，哈哈大笑起来：“怎么造的是英国人的反，你们乌鹭棋社里的人，先斗了起来，精彩，精彩！徐为兄，三个月前，日本人偷偷将船运公司那些小股东的份额，陆陆续续都收了起来，再加上英国人手里百分之九的股份，正正好好是百分之三十。恐怕与夏管事要买的股份，差不多了吧？”

徐为一听，卢学川原来早已计划好了今日的事情，还与日本人有了勾结，眼下王水虎在审讯室里，他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动不了，上海船运公司是总公司，他们的百分之十三不可出让，也是定局。剩下的百分之六十七，阿南占了三十，卢学川占了三十，只剩下百分之七。眼下，只需要把这百分之七的股份拿下，方可致胜。

万震霆看徐为不出声，知道他目前犯了难，随即笑道：“师爷，剩下百分之七，在一个人手里，拿下这个，你才有机会胜。”

徐为此时被动，只好向他问道：“万行长，还想知道什么，尽管开口，告诉我，那人是谁？”

“这个消息，我无偿提供，只因这人，正是在下！万某是生意人，徐师爷想不想和我做一场买卖？”万震霆自己也想不到，有今天的这个局面，心中乐开了花。

“要说，万行长才是真正的商人，竟能如此神机妙算，在这里等着我呢，哈哈哈！”徐为一听，顿时泄了气，剩下那百分之七，是赢下这局的关键，眼下万震霆掌握了这盘棋里，所有的信息，给了他坐地起价的机会，徐为只能任他摆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师爷莫要怪罪万某，我当时拿这点股权，也没想到会有今日之事，我银行在各大商社都有入股，可不是故意拿出来要挟师爷的，望师爷能体谅！”万震霆脸上笑嘻嘻道歉道。

“既是生意，不妨的，万兄说个数！”

“一千万，绝不狮子开口，故意来为难你。”

徐为想了想，这王水虎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只值了一千万不到，万震霆百分之七，就开口一千万，这不是狮子开口是什么，眼下也不好发作，随口道：“钱在乌鸦他们手里，我要先去商议，决定了，来和万行长说。万行长，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规矩，你我既然合作了，这消息，千万不能走漏了，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其实万震霆心里清楚，这两头他都不敢得罪，听师爷这样说，笑着道：“师爷千万放心，我万家管理的，是银行！诚信二字，正是根本。”

师爷正欲下楼去找阿南，商量收购万震霆手里的致胜筹码，只听万震霆拦住下他说道：“徐为兄，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徐为一听还有事情，连忙停住步伐：“请说！”

“万某，看中了徐师爷手里的一件宝贝，希望用日本人的消息，来换这件宝贝！”

徐为一听，日本人已经与卢学川全面合作，想必这个消息非同小可，想了想，身上就带了银蝉叠，虽是万历年间的稀世古物，但和南洋眼下的局势比，不值一提，连忙拿起折扇，微笑道：“万兄，是看上了我手里的这把折扇？”

“非也，我想要的，是黑金棋！”万震霆笑着道：“江湖传说七大商社，谁曾帮过乌鹭棋社，就能取一枚黑金棋信物。只要有一天遇见了困难，归还信物，乌鹭棋社就算倾尽全力，也要帮上一帮。别人见过，我银行万家却没见过，很是遗憾，所以想拿日本人的消息来换。再一个，南洋马上要乱了，我想留着黑金棋，以备不时之需！”

徐为一口答应下来：“万兄，我立马就可以答应，给你一颗。”

“一颗不够，我三个儿子，三条命，我想要三颗！”万震霆知道自己这次开口有点大，心里知道徐为恐怕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