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重箭射来,一支插在船舷,两支从头顶飞过,暗夜中射手失了准头。
三人猫着身,张重转动佛郎机瞄准。
沙哑声音的成贵正在吹火折子,准备点燃点火绳,但是因为风大,加上颠簸,始终点不燃明火,不由更加慌乱。
另一人急道:“成贵,你他妈别点那根破绳子了,直接用火折子点!”
张重操作着佛郎机炮,想要瞄准沙船水线,但是船小浪大,怎么也瞄不准,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一把夺过成贵的火折子,说道:“你快去雨棚里找找,看还有几枚子铳?”成贵闻言爬进雨棚里翻找,张重点燃了佛郎机。
嘭!
一声巨大的响声,小船上冒起一阵白烟,张重脑瓜子嗡嗡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曹金的声音。
“低了,低了,打到水里了。”
张重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看不出表情变化。
这时成贵从雨棚中扔出两个水桶盖,说道:“还有一个子铳已经上药装弹,弹丸还有三个,这个你们用作盾牌。”
对面沙船一阵人声叫骂,可能他们没有料到这小舢板上还有火器。
嗖嗖嗖....
又是一阵箭雨,三人趴在船舱,用水桶盖护住脑袋和上半身,不多时水桶盖上就插满了箭。曹金闷哼一声,张重看过去,一支羽箭已经插他的左肩。
成贵爬进雨棚,将另一个子铳提出来。张重用铁锤将佛郎机上用过的子铳敲松,退下子铳。两人趁着对方箭雨的空隙,再次将另一个子铳装好。
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张重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随着小船上下起伏,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念叨,就在小船再次随浪下伏的时候,他把脑袋一偏,点燃了佛郎机。
嘭!
又是一声巨响,白烟把整个舢板周围都笼罩了。对面沙船上传来一阵阵叫骂声,有汉语也有满洲鸟语。
张重见对面沙船船首左舷水线处破出一个腰膀粗不规则的大洞,海水正不停往里涌。
三人齐声喝彩,张重和成贵一起划桨,舢板加速向前。
曹金忍着剧痛,爬到船尾掌舵,好在他穿了一身厚胖袄,这支箭被水桶盖边沿挡了一下,失了劲道,羽箭没入左肩不到一寸,并无大碍。
正当张重等人奋力向前划船的时候,对面沙船放下一只舢板,载着六七人往这边追来。
船首一人扯着嗓子喊道:“前面的兄弟,我是原广鹿岛尚将军麾下的,我叫黄满都,尚将军当年也是忠心耿耿,尽忠王事,跟着黄总兵杀......这个.....南征北战,是赫赫战功的,当年整个东江镇和登莱提起尚将军,不也得树一个大拇指。
只可惜沈世奎为人小肚鸡肠,奸诈阴险,先是阴谋兵变挤走了黄总兵,又要残害尚将军及麾下将士,逼得我们投效大清。
前面的兄弟你听我说,投了大清才后悔没有早投大清。大清不仅给我们在海州分地,满饷发银,家人还能相聚。
尚将军在明国不过一个小小参将,现在已经封王,麾下将士也各有封赏。今日我军攻打皮岛,只拿沈世奎一干首恶,报当年之仇,与皮岛众弟兄无涉。
前面的弟兄,何不跟我们一起回辽东故土享福?风浪无情,切莫丧身惊涛,空余一生富贵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