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七)班的门口。
费可堂堂正正的站在门口一侧,少先队的敬礼好像是这个时代的默认同一,他右手敬礼,面目表情的报告自己迟到了。
迟到了应该说对不起。
费可觉得这并不羞耻与懦弱。
王时念这个秃头比印象中要年轻得多,费可并不想去揣摩他那老鼠眼在想什么,任由各色打量在他身上审视而过。
“你先进来,站讲台上。”
王时念的声音有些尖锐,费可恶意的推测这跟他的身高有关。
“好的,老师。”
费可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行为,毕竟以前就已经做过了,再来一次,他觉得自己肯定会感觉很羞耻。
按照秃头王的处罚,费可板正的站在三尺讲台上,比王时念更像一个老师。
如果是十六岁的费可,会觉得这是一种公开的处刑与侮辱。
可是对于吃过了社会铁拳教训的费可而言,完全想不通这有什么羞耻可言?
或许是费可的正气与平静让王时念有些迷惑,又或者是费可站得太直了。这一次,他说话变得没那么阴阳怪气。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
招生的老师跟班主任不是一遛,王时念不认得自己这种镇上考进来的人并不奇怪。
“王老师,我叫费可,费是不浪费的费,可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可。”
“初中语文里,我们都学过:【可怜】天下父母心中的【可怜】是可爱的意思。”
“所以我的名字就是:不要浪费那可爱的父母的爱意。”
费可说得很诚恳,教室里,任谁都被他这段自我介绍给怔住了。
这个时代,网络发达的触角还没有到他们这种山沟沟里的县城,费可的这段自我介绍如同一把钥匙,开起了山里孩子们“原来自我介绍可以这样的”大门。
他们哪里有人告诉过自己名字的含义。
名字。
不是生来就如此吗?
当然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费可就是胡说八道,他的名字甚至连可乐都靠不上边,纯粹是他父亲随口一句“可以”,因此他得了小名“费可以”,大名“费可”。
王时念的老鼠眼睛圆溜溜的滚动着,他一时有些拿不准眼前的学生到底是不是个“刺头”,该不该杀鸡儆猴?
“费可同学是吧,你说一说你为什么穿这一身来学校?”
王时念总是需要一个“刺头”,来杀一杀眼前新生们的嚣张气焰。
“我觉得你很有个性啊!”
高一(七)班是尖子班,都是掐了各个乡镇的好学生苗苗,王时念有一套自己的教学理念,先狠狠收拾几个刺头,再精神施压教学。
费可略微思考了一下,心里流转了七八套说辞,最后语气平缓的回答:“抱歉,我下午睡过头了,有些紧张。”
普通的借口与说辞。
王时念倒是很满意费可的借口,要是这孩子真说出一些道理,他反而不好杀鸡儆猴。
他没让费可下去,朝着底下坐着的同学开始灌输道理。
“同学们,进了高一(七)班,就要按照校规班纪做事,我不希望以后我们班,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否则,后果自负。”
自然还有一套“违反者格杀勿论”的威胁性说辞,打消了不少跃跃欲试的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