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帆上门拜访吴翠花。
时隔一个月之久,两人再度见面,吴翠花觉得陆帆与一个月之前大有不同。
“瘦了。但更精神了。”吴翠花给陆帆倒茶,“好像也更开心了。”
“是。放下了一些心事。”陆帆笑着说。
吴翠花说,“做人有时候能放下呢,是好事,恭喜陆教授。也恭喜你获得艺鼎杯的特别奖。”
“谢谢。但我已经不是教授了。”陆帆说,“这次上门,是想求吴总一件事……”
吴翠花打断陆帆,“叫吴总可就是谈商业了,陆教授想怎么谈?”
陆帆有点糗相,他哪会谈商业,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吴……”
吴翠花笑着看陆帆的表现,便说:“别人都叫我花姐,但你比我大,叫我花妹也行。”
“花……妹。”陆帆有点勉强,但还是说,“我有事求你。”
吴翠花的小胖手一拍桌子,“这话听起来不就顺当多了,说吧,什么事,能办的我一定办。”
“我想借你们仓库里的一些玉石原料,但不一定有钱还,所以我想的是,你之前不是想请我来做雕玉师么,之前说过一年能有几百或者一千万,我贪心点,取个大数,每年一千万,咱们签十年约,算一个亿,然后让肖讷从你库房里挑一个亿的玉石……可以么?”
陆帆一气说完,像是担心一旦中断,就没勇气去说了,毕竟这要求有点无耻,被拒绝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以倒是可以。”吴翠花想了想,竟是答应下来,“但我有个小问题,那个叫肖讷的孩子,跟你究竟什么关系,一个亿这么大的数,你竟然也要替他借,十年对现在你的年龄来说,可是小半辈子了。”
陆帆想了想,说:“亦师亦徒吧。”
亦师亦徒……吴翠花琢磨着,瞧着眼前这个男人,磊落,才华,义气,胆魄,担当,样样具备,世间极品,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沦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呢?
哎,也许是命运使然吧。
“你们拿这些玉石,是打算创作作品,参加那个威尼斯国际展?”
“是。肖讷觉得非这些玉石不可,才能完成他对那件作品的最完美演绎。”
“那咱们的合约什么时候履行?”
“一周后我去威尼斯,展期也是一周,半个月后我回来,找吴总报到。”
“叫我什么?”
“花……妹。”
“哎!咱们一言为定!”
……
陆帆认为,罗宁的受伤,对肖讷触动很大。
肖讷之前总是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像是永不停竭的驴子或者饥饿的狼。
现在肖讷开始变得有点柔软而放松下来了。
他会认真的跟见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更多时间去思考而不是工作,还会试着去做饭,这一点就算了,陆帆认为肖讷在厨艺上应该是毫无天赋的。
陆帆是觉得人生不应该那么仓促而走,有必要多看看身边的风景,也为肖讷的变化感觉开心。
更有趣的是,陆帆觉得肖讷可能是跟许未然在谈恋爱,在去威尼斯的前一周,两个人整天泡在一起。
但事实与陆帆想像的不同,或者说是相反。
肖讷正在通过一种粉碎自己的方式来突破某个极限。
因为,肖讷是听进去了,陆帆关于创作的螺旋式上升的说法,并深刻认同,也就是说,在创作到达某一顶点时,就必须通过粉碎自己的方式去超越自己。
就目前来说,肖讷深刻认识到一点:
痛苦,是有意义的。
痛苦应该是有意义。
但痛苦还不够。
他虽然努力去想像陆帆所经历的一切,试图从其中找到共鸣点,但凭空想像仍旧属于隔靴挠痒,他已经足够用力,足够有天赋了,可人生经历无法通过想像得来。
“你或者可以试试身体的痛苦去代替心灵的痛苦,我认为达到某一极致的时候,二者是互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