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好饿......”
男孩坐卧在地上,抬起自己灰溜溜的脸蛋,肚子时不时发出咕咕的哭诉。
“你在这休息一会,爸爸这就上去把它们都打跑,再给你带吃的,好不好?”
一个脸上也面露憔悴,衣衫褴褛的男子走了过来,安抚道。
这里四周一片漆黑,黑色的泥土和滴水的声音,还有着其他的哭声。
男人刚要转身离开,却被突然抱住了胳膊。
“我......我怕......”
男人又回过身,轻轻抚摸男孩的头。
“别忘了爸爸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你以后也会是村子里的顶梁柱,也会要去保护其他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怕呢?”
男子抿了抿嘴唇,却还是止不住微微打颤。
“爸爸不也在怕吗?”
男人沉默住一会,后紧紧抱住了他。
“是啊......爸爸怎么能怕呢......会都没事的,都没事的......”
......
“会......没事......的......”眼前不成人形的怪物浮在天上,自顾自沉吟着什么。
贺拉甩过她那披散的樱粉头发,说。
“2组的小姑娘,你有‘那个’对吧?先带他们三个去一边简单处理一下。”
“嗯?哦!嗯!”砂曼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先跑过来搀扶起罗生,又准备向何一文方向走去。
罗生还是有些不放心,问。
“没关系吗?他的样子很不对劲。”
听罢,贺拉却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笑。
“新人,理论课程结束了,接下来就看好——这属于权职者级别的战斗吧。”
一瞬,黑红之爪从它脊背爆脊疾出,疯狂般朝贺拉方向肆虐,贺拉每一个转身,都在血爪暴雨般的侵袭中显得灵活自如。
而那无数只血爪近乎同时向她抓去,瞬间尘埃四起。
“祂古拉(古欲之喰座)。”
那只混浊的巨型怪物张开大口从权职者身后扑去,近在嘴边之际却被它身后伸出的血爪死死撑开住嘴巴。
贺拉以迅疾之势掠过所有的血爪,出手停留在权职者脸侧,而贺拉那只手掌张开了异常恐怖的嘴。
权职者情急之下用自己的双手遮挡起自己的面部,下一秒,它的双手随着一声巨响,纷纷断成两截。
贺拉连忙后退,血肉之间爆炸开花的声音令她有些许兴奋,是与平常相处时截然不同的疯狂。
“反应不错啊,鸡爪先生,还以为你的反应就像你批发的鸡爪一样迟钝呢~”
贺拉一边嘲讽,一边注意到它把那群爪子伸入了土里。
贺拉转头朝它的方向冲去,地上一个个破土出骇人的利爪,贺拉穿梭其间,只见那些爪子直冲高天之上试图遮掩起贺拉的视野。
随即那些利爪从天落下,铺天盖地。
贺拉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东西靠近,就突然被一只爪子勾住了衣角,被趁机甩向山壁。
“咳!果然......”
权职者毫不放过这个机会,所有的爪子朝那片灰尘中抓了又抓,盖了又盖,仿佛要将她整个压死在这壁岩上。
正当那权职者有个放松的余地时......
“喂!在看哪儿!”
它的眼、它脸上的晶体被身后突然而来的一只手掌牢牢盖住,掌心张开巨口,她的手在它脸上不停抽动,直到它的水晶发出剧烈的破碎声,冲击力直穿它的脑门,贺拉跳了下去,退至后侧,脸上却露出失望的神情。
“居然被保护得很好呢,都有些无从下手了......”
本以为对方会再次出手,却只见他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住一般,消失在了森林。
“嘁......”
贺拉抿了抿嘴唇,随后转头向他们走去。
......
“你看着她像是被影响到了吗?”
森林的深处,一男子身穿黑衣盖帽,靠着大树,说道。
“没有一丝波动。”
一个女声从树的另一头传来。
黑衣男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下次换新面孔的时候,记得和我说一声。”
他转过身,看向树后那名身穿制服打着领带的女子。
“什么话,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只要意识共享在一个空间,你都会察觉到的吧。”
“哼,所以——她对赫浊石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近的距离,同其他权职者不同,毫无波澜。”
男人拖住下巴。
“有意思的结果,但噬能不会说谎,哪怕噬核再微弱,也终究是ta的一部分,所以她是权职者的身份还有待揣测。”
“但是那股力量......”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极欲五座如今仅剩两位,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欲望产生的无穷无尽的权职在此时代终结了播种。”
男人意味深长的说出一段话。
“或许,作为暴食欲的她,隐瞒了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呢......”
“那她到底是什么?”
男人放下双手,撑着腰懒惰的伸了伸。
“她是谁并不重要,只要知道——在孕育众生的‘母神’眼中,ta最不愿看到的,是自己亲手播下的种,死在了同为自己所种的树荫下。”
......
“来到此处的,是亡徒,还是命运的傀儡。”
清冷的女声环绕在罗生周围,罗生睁开眼,眼前是一个背对自己的女人,前方一片黑暗,只看得清她背手上紧握的刀鞘,以及......
罗生向后看去,自己的身后,升着一轮血月。
而在那血月之下,开着一朵红色的彼岸花,在这片满无色彩的黑色的混沌中显得格外艳丽。
一个游魂从花周围走过——一团黑色的烟雾,上下长了四只脚,用两只在那不急不慢的游走。
除他以外,还有很多各不相同的鬼雾——两只手长在脚上的,有眼眶没有眼珠的,嘴巴长在眼睛处,嘴角处落着“泪”发出啼哭的。
罗生发现一个长着许多手的灵魂用数双手抱着自己,没有头,只有被抱紧不为所动的身子。
“这是一场梦,对你而言,对他们而言。”
罗生转头看回眼前的女人,她似乎并没有想要转过头的意思。
“人们害怕未知的事物,畏惧死亡,哪怕自己深夜躲在被窝里,被现实折磨偷泣,但人们喜欢做梦,梦里是现实里渴望缤纷的乐园,没有烦恼,也没有追求,一切仿若已经拥有。但人其实始终是在做梦,在这个梦里并没有能够容纳自己的乐园,只留下了深陷梦境的迷惘......”
女人转过身,罗生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但除了她那黑色飘顺的长发,其他什么也看不清。
“人类从来没有抵达过清醒的世界,但死亡......却是比现实更为清醒的梦。”
女人的身体逐渐扭曲陷入黑色的漩涡,直到他被彻底的惊醒。
“脸色有些难看呢,是噩梦吗?”
砂曼蹲坐在他面前,手上散发出绿光,像是在对其疗伤。
罗生坐在墙角,看了看身上盖着的黑色衣服,像是何一文的。
“这里是?”
何一文穿着白衬衫和贺拉从另一侧走出,向着玛尔保兹懊恼的说:“这里的村民貌似不太接待我们。”
“奇怪的味道......”
贺拉一脸不愉快,跟在一旁,又慵懒的说:“人类真是麻烦,明明你们都是同类帮忙除害,现在却连门都不开......小何你说,是我给人的感觉很可怕吗?”
何一文没有接话,只是转头朝罗生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