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公子,真是抱歉,不过我想,你应该是下不了山了。”
什么意思?
宁亦微微皱眉。
一张黄白色杂纸从她袖中飞了出来,慢悠悠地飘到了宁亦的面前。
“你看,你已经是朝廷通缉犯了呢。”
纸张平稳飞来,到了近前,宁亦连忙捞过,却见上边赫然写着‘缉拿’两个大字,正用醒目的红色笔迹圈着!
‘此青云寨二当家,疑似开元州人士,与褚布啸聚青云寨,劫掠商队,祸害乡民,罪大恶极!有拿得此人者,赏银五十两!’
下边是大齐仁宣二年五月初五以及总兵官印的落尾!
纸张正中,正是自己的画像!
这画师笔力深厚,把自己这身躯剑眉星目的帅气画出了八九分,贼踏马像!
搞什么啊!
我怎么会是通缉犯?
我是一个人质啊人质!
“这官府搞错了!”宁亦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有点抓狂,“我被他们抓来不过几天而已,是个肉票!什么时候是二当家了!”
本地官府也太不靠谱了!
他才不想做山贼!
身上这一身儒装,说明自己是有社会地位的,而且家境貌似还不错!
他要下山去吟诗作对!
他要去照顾那些深闺里的姑娘们!
他要去勾栏听曲看舞!
那边‘黎叔’对宁亦淡然说道,“这画像甚是逼真,几如复刻,有没有可能,是山寨里的人,把你的信息卖给了官府?”
宁亦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黎叔说的,看似荒诞,但细细想来,却反而是最合理的!
“好个褚布!没想到还是个精细人!这是断了我的后路啊!”
可不是么,如今自己成了通缉犯,不得老实呆在山寨里帮他炼钢,以后哪也去不了了?
为什么官府才有他真切的画像,因为这就是褚布透出去的!
目的,就是让自己以后永远呆在山上!
自己以为是忽悠了他,殊不知别人也不是草包!
…………
青云寨往东南方向,越过百里绵延大山,有一幽深小河随着山脚流淌。
河边有一城寨,名曰‘水湾’。
水湾总兵府。
孙书紫焦头烂额地坐在书案前,拍着一张调令怒道。
“又是调令!月月调我水湾兵马,我这里又不是无底洞!如今水湾驻兵不过三千,一旦有事,我如何应对!”
他右手边,有一青衫文士,大约五十多岁年纪,正是他的幕僚,此刻摸着下颌几缕灰须安慰道。
“东家,那定西军征讨叛逆纹青族,只怕周边城镇俱都被抽调,好在我们前月上供了千两白银,不然这次很可能不止两百兵士,而是五百了!”
“哎!”孙书紫烦躁地拂开调令,“钱倒是无所谓!这调令就没停过让人心烦!还有,最近天工阁又派人来了定西府,我看很可能是定西州不止叛逆,定是什么地方又出邪魔了!”
他心下有些忐忑,前年天工阁来定西,是因为有一窝鼠妖为患,把一个繁华村寨里的生灵吃了个精光!
当年他也奉令随军征讨,结果九千大军死了两千多,愣是连鼠妖的面都没见到!
后来是奏请朝廷,请来了天工阁的高人,才平息了妖患!
只此一次,他就知道,妖魔那等,俱是不好惹的。
纵使他是一镇总兵,手下几千,说来也算兵强马壮,但也远远不是妖魔对手。
不过,人多一点,至少不济逃跑的时候,会安全很多不是?!
妖魔吃饱了,还会追么!
毕竟他乃京城官宦之后,使了海量银子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总兵,是来发财而不是来送命的。
文士沉吟一番,便建议道。
“东主,不如我修书一封,问问我那府城当差的弟弟,看看定西最近到底出了何事?”
“哎呀!真是辛苦文河了!”总兵孙书紫顿时笑了起来,拉着幕僚的手一个劲地感激。
幕僚文河只是苦笑,虽说知道是因为自己族弟才做了这水湾幕僚,但孙书紫表现得这么功利,还是让他心里很是不爽。
正此时,有一侍卫匆匆进来抱拳禀告。
“总兵大人,夜不收回信,大澜山鹤鸣谷附近疑似出现过屠灭蔡府的妖女与她的亲卫!”
孙书紫顿时惊骇,后退了一步,指着那侍卫,颤声说道。
“可,可是那陆将军之女?那个女魔头?!”
眼见侍卫确认,他马上就转身急急对幕僚吩咐。
“快!收拾行礼,赶紧跑路!这妖女是天煞星转世,这水湾镇可离鹤鸣谷太近了,不安全得紧!”
文河心里虽也惊慌,但好歹情绪还算稳定,只是连忙劝道。
“东主不可啊!总兵守土有责,若是那陆昭儿是亲自打来水湾镇,我们撤走还有个回旋说法,可此番风闻而逃,只怕朝廷问罪,担不起啊!”
“不可个屁!”孙书紫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粗了,脸上再无一丝方才的亲切,“你知道个屁!你以为当年那妖女只杀了蔡府六十多口吗!我告诉你!京城城西柳营卫也被她杀光了,知道吗!五千人,全部杀光了!是皇上下了死命令,知情者全部封口了,所以你们都不知道……”
眼见孙书紫不再跟自己纠缠,转而惊慌地往后堂而去,文河与在场的侍卫顿时面面相觑,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