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雨楼杨毅自是不想呆了,直接自侧门溜了出来,初闻这楼外的空气,还觉得有一丝凉意,便听马蹄声“得得得”的到了近前。
这架马车倒是精致,那匹浑身通红的战马,也是极为神骏,杨毅一眼便看出来,这不是“烈焰龙驹”吗?
“本郡主等你好一会儿了,你怎么才出来?”
裴红月一掀车帘,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面孔,在月色映照下,美轮美奂。
杨毅先是片刻诧异,随即会心一笑,他与裴红月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但彼此间的默契却是十足,就像当初裴红月离开昌吉府,杨毅便知道她是要去召集旧部再来前线应战。
这一次杨毅千金一掷,裴红月便明白,杨毅就是为了花这个钱来得,虽然不知道杨毅为什么这么做,但很肯定他办完事就会离开。
杨毅从来不是那种浪费生命在无意义事情上的人,整个北疆之行,那般艰难困苦,杨毅也从未放松过武学上的修行。
“我还以为红月真的是生气了,原来是另外有约,让我好一顿赔罪,怕是要错过苏花魁的歌喉了。”
另一边的车帘掀起,徐紫嫣那副男子打扮也出现了。
杨毅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因为他还不太习惯看到裴红月和其他男人那么亲密的靠在一起。
“麻烦郡主深夜久候,便让杨某为郡主赶一趟马车吧。”
杨毅跳上车架,拿着马鞭轻拍烈焰龙驹的脊背,这匹灵驹便转向而去。
“你认识将军府的路吗?臭小子,你不会要拐带郡主吧?”
“徐姐姐,你若是要跟着,便把嘴闭上吧。”
裴红月轻抿红唇,瞪了徐紫嫣一眼,自车厢中走出来,坐到车架另一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依靠着车门,任由马车徐徐而行,也不问杨毅到底去哪里。
“遵命,红月郡主,婢子这便退下了,莫耽误了你与杨公子好好相聚!”
徐紫嫣搞怪式的向裴红月眨了眨眼,然后真的退进车厢里不再作声。
“没必要急着解释,徐姐姐也好,徐公子也好,你都不用跟我细说。”
“谁跟你细说了?徐姐姐本来就是我的徐姐姐!本郡主还有沈姐姐、王姐姐、关姐姐……本郡主的姐姐圈大着呢!”
“这个也要跟我炫耀吗?”
“嘻!难得也有在你面前更胜一筹的时候,至少我比较讨人喜欢!”
裴红月眨了眨眼,望着杨毅的侧脸,不自觉得脸上一红。
“对了,你的伤势……我跟天心姐姐说过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她可是大乾第一女医官,精通祝祭巫术,连皇族亲贵们有了伤病,也都是由她出手治好的。”
“她那种身份的人会给我治伤?”
“你好像对我们都有种固执的偏见?”
“我前半生的孤苦,难道不是拜‘你们’所赐吗?如果不是侥幸,我应该早就死在戎狄人手中了吧。”
“你这小子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你这条命难道不是小阿九救下来的吗?”
徐紫嫣还是忍不住了,掀起车帘插话,似是觉得裴红月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令她格外心疼。
“这位……公子?我们好像素不相识?你对杨某的事情倒是知道很多?”
杨毅看了看徐紫嫣,又看了看裴红月。
裴红月连忙摆手道:“不是我说的!徐姐姐是钦天监的行走掌事,自有一种‘知晓天下事’的神通,许是地镜司与钦天监同属内廷六司,互有消息往来?”
这只是裴红月自己的猜测,但话说出口,他自己都不信。
“钦天监?小阿九?徐公子认识白姑娘!”
杨毅将两个关键词联系到一起,联想到当初向杜明威打听“白锦儿”的一些消息,顿时眉头一松,紧绷的脸上也露出喜色来,手上不由自主的用力一勒,烈焰龙驹便站定脚步。
“……你果然还是有点什么问题吧?”徐紫嫣皱了皱眉。
“若是知道徐公子是钦天监的人,杨某也必定以礼相待,正如公子所说,我这条狗命,是由白姑娘所救,她的同门自也是我的朋友,何况我们同属内廷六司,都是为官家办事,更应该亲如一家才对。”
“这句话还算听得舒服,你小子也不是不会拍马屁嘛!”
“不知白姑娘近来可好?什么时候方便,杨某必定登门拜谢!”
“她呀!吃得饱睡得好,近期修为大进,刚刚还在楼上……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个?”
徐紫嫣挠了挠头,忽然眼珠子一转,话锋一转。
“不过,你若是真要感谢她,也不必登门,我这个师妹最好诗词歌赋,你现场来一首,我转告给她,便算你谢过了。”
“现在?”
“自然是现在,怎么?你作不出来?”
“那倒不是,就觉得挺突然的……”
杨毅吸了吸鼻子,总觉得徐紫嫣那副期待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他回头看了看车后面整条花府街零星的灯火,又见沟渠中倒映着的明月和星斗,在微风吹动之下摇晃破碎,忽然灵感乍现,便脱口而出道:“月黑见晚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妙!真的妙!虽是一首小诗,但却应情应景,关键是还有那么一丝遗憾之感……你在遗憾什么?你这首诗是送给小阿九的,你不会是动什么怀心思吧!还是说,有情人终难眷属,所以略有遗憾?”
杨毅微微一笑也不解释,重新架起马车,放开速度,很快便将裴红月送到辅国将军府门口。
虽然徐紫嫣一路追问,但是杨毅一个“文抄公”,哪里说得上来在遗憾什么,支支吾吾的只说对方想多了,倒是让裴红月一路上脸皮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