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时节,寒风刺骨,深夜,灯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光秃的树木,更加显得骨感又挺拔,水泥路面上,光洁得似乎一尘不染,只有散落的黄叶,在冷漠地飘飞与聚集。
寒冷并不可怕,因为春节快到了,临时工的工期也就差不多完结了,脱离苦海的日子即将来临。
然而,临时工的临时工友们,即将遭遇悲欢离合。
天下无不散之宴,人生何处能相逢!
这一天,巫飘尘和刘桦意分到一起工作,双人工作台,不在流水线上。
刘桦意戴着私藏的蓝牙耳机,他一边工作,一边哼歌,清秀年轻的脸庞随着节奏变幻着,在单调的机器轰轰声中,他的歌声格外悦耳动听,他真的特别狂热于唱歌。
“兄弟,你看,漫漫长夜,寂寞难耐,聊几句。”刘桦意百无聊赖地请求道。
许是听歌听腻歪了,他想谈谈人生理想或者外面精彩的世界。
“你说,我听着!”巫飘尘随口应和道,他沉浸在半睡半醒地机械式摸鱼中,聊不聊天,对他来说,无所谓,可有可无,不是生活必需品!
他们开始了无聊地嘴炮!夜寒冷寂寞,开始无声无息地消逝。
“兄弟,玩不玩游戏?”刘桦意询问道。
“不玩,没啥兴趣!”
“想学不?我教你,打游戏很刺激的!”
巫飘尘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不想!我看你们休息的时候一起玩,不仅看不懂,而且,我觉得挺无聊,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玩得那么嗨皮?
可能是我跟你们有代沟吧?我这正经老土的80后,跟你们90后的小鲜肉很难玩到一块去!”
“小鲜肉!94年的我已老大不小了,除了打游戏解忧,没啥出路!”刘桦意感伤地叹息道。
“我比你更惨!混了这么久,前程一片灰暗!你还年轻,而且长得帅,所以,你要自信!”
“但我的未来也很灰暗啊!要不,咱们组团卖唱去?”刘桦意认真地建议道。
“小意,卖唱,适合你这种有天赋的,不适合我这种有社交恐惧症的音痴。我还是比较适合当下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
“这种垃圾工作,一辈子别想出头!”
“那你还不是进来混日子!”
“生活所迫!要是我在SZ市有一套房就好了,租出去,躺着吃饭!”刘桦意痴心妄想地喃喃道。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他坐在凳子上,半弯着腰,双手手肘支撑在桌子上,右手掌撑着脑袋,左手随意地拿着线路板,眼睛半眯着,又慢吞吞地扫视着,端详产品是不是瑕疵品?
“你这是臭咸鱼的想法!人穷最忌讳的就是比较,看着别人有车、有房、有钱、有妞,潇洒,尽显自己落魄穷酸!搞不好,还落得个抑郁症!”
“兄弟,你就别这么挤兑打击我!我可是有音乐梦想的人,我一直在作词作曲。话说,你有没有觉得优美难忘的词句?”刘桦意大声嚷嚷道。
刘桦意目光灼灼地盯着巫飘尘,颓废之色,一扫而空,重燃信心似的,精神百倍。
“小意,梦想对有些人来说就像放风筝,信誓旦旦的时候,你觉得把它拽住了,实际呢?你却把它的线剪断了,所以飘了!”巫飘尘神神叨叨地胡说八道。
“兄弟,没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
“兄弟,不聊扫兴的!那个有没有优美难忘的词句?”
“小意,你认真的?”
“当然!”
“白云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蜂围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
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巫飘尘直接蹩脚地朗诵一首曹雪芹的《临江仙——柳絮》。
“这是诗句?”刘桦意疑惑地问道。
“自古诗词多美句,哥劝你多学诗词!诗词不仅优美雅致,而且情意缠绵,还能流芳百世!”巫飘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你耍我呀?这能构造我的歌曲?”刘桦意激动难平地质问道,说完之后,他似乎知道,巫飘尘在故意找茬,但不得不说,这好像又有那么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