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县城,但安阳居于南北要道,往来客商不少,未到宵禁时间,夜市还算热闹。
那青楼虽在坊市尽头,然而县城内只此一家,附近更是人来人往,两名高手藏身人群之中,并不容易寻得。
“你这馒头,什么馅的?”
“羊肉大葱的,爷您来几个?”
馒头铺前,吕不疑要了四个羊肉馒头,拿起一个一口咬下大半,肉汁溢出,油脂香在口腔蔓延。
顾不得烫,四个馒头几口下肚,然而一日奔波未曾进食,这点东西可不够垫肚子,吕不疑抹了抹嘴,迫不及待地坐到一边的馄饨铺座头之上,叫了一碗蟹肉馄饨,继续大快朵颐。
躲藏暗处,视野有限,要想找到潜藏之敌,需得到处巡查,若是行动鬼鬼祟祟,会被对方轻易发现,只有行为举止与路人无异,方可潜身闹市之中。
吃饱喝足,却是未发现天子盟那二人行踪,吕不疑不慌不忙又逛向镇中瓦舍,对方既然有意布下陷阱,想必只会比自己有更充足的耐心。
近来城中瓦舍,恰巧有个戏班子到此驻演些时日,吕不疑付了二十个铜子儿,入了内里。
观戏的区域不大,前面八张桌子,入座便是一壶茶与四个碟子,也是讨钱的重点关注对象,若是囊中羞涩不想打赏,便老实坐在后面椅子。
此时戏已开场,众人专注戏台之上,虽然前面还有空桌,吕不疑只潜身最后,飞速看过在场众人,可以肯定并无一个习武之人。
“好!”
台上转场之后,后面上来一个娇娇滴滴的女角,身若拂柳、面似桃花,还未开口,坐在前面桌子中的一人,便喊起好来,正是吕不疑白天会过的那个私盐贩子程达。
吕不疑早看见了他,本不想理睬,见他死死盯着台上那女角,一幕完了,立刻赏了花牌,出手十分阔绰。
“这戏班来了有四五天了吧,听说这位程爷每日都来给小月娥姑娘捧场,大把撒银子,八成是看上人家了。”
吕不疑同身边一位老丈搭话,那老丈正双眼迷离盯着台上美人,哪管身边是谁,不论吕不疑问啥,只是顺嘴回答。
心中有数,吕不疑躲开人群目光,悄悄溜进后台。
小戏班人手少,个个身兼多职,此时后台之中,只有今日不必登台的班主一人闲着,眼见他喜形于色,一手抓着茶壶往嘴里灌水,另一只手在身前钱匣中划来划去,让其中银钱发出些清脆的动静。
“这位爷,此处是后台,您怕是走错了吧,小人送您出去?”
吕不疑来到跟前,沉迷于银钱之声的班主这才发觉有人进来,立刻将钱匣藏到身后,而后拱手施礼,非常客气——这些人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了,即便心中不满,面上也绝不会显露出来。
“一会有人找你,不论他说什么,你只管点头,便无事。”
吕不疑言语霸道,近前一步,那班主被他气势震慑,不由退后,小腿正好磕在一张马扎之上,身上无力,顺势坐下。
“啊……这……”
见吕不疑把手伸进钱匣,那班主又惊又怕,可口中竟是说不出完整句子,探着一条胳膊,挣扎着起身,吕不疑却已经张着五指,将手从钱匣中收回。
那班主探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钱匣中十几块碎银,已被攒成一个银球,然而更惊人的是,那银球表面上竟是无有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