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驾驶员是一名纯粹的人类,纯粹到从小到大所有的教育都是以传统方法完成的。
当年幸运地中选进入盘古舰队之后,原本专业是地质测绘和地下建筑设计师的他,在舰队中因为没有合适的工作而无所事事。
没事儿干就没有贡献币收入,情非得已之下,他凭借出色的自学能力,很快便自考舰队船员学校并攻读飞船操控专业,自此开始转行并希望成为一名星际飞船驾驶。
他忍受着人工智能老师成日利用智脑互联向其灌输专科知识,然后充满好奇和激情,在学校里参加模拟实操课以强化出深层记忆。
顺利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大西洋号”上作为见习船员,然后仅用六年的时间,便荣升成为正式的飞船驾驶员,被安排在第二驾驶位上负责轮值驾驶、导航及飞船子系统协调工作。
作为一名坚定的“地球人类派”,他依然推崇人类自我学习,且相当排斥早期的脑机接口、后期的智脑神经感应读写,激进的颅骨学习芯片植入甚至人体仿生改造等科技手段来学习知识。
因此,当意识到舰长的指令可能存在纰漏时,他没有体内芯片或者外部人机互联设备的支持,无法在第一时间提出明确反对的理由。
别的同事早就习惯于舰长的咆哮和专制,各个充耳不闻,埋头专注于自己的事务。
他只能在没有“女娲”核心系统支撑的离线人工智能系统的帮助下,临时编写一个分析程序。
“哎,这种时候,我宁愿‘星际人类派’的主张得以实现,与人工智能结合后的超级大脑,一定能在一秒钟之内判断出尤里舰长的命令是否正确。”
第二驾驶员的小声嘀咕,没有逃过尤里敏锐的听觉。
“你要不愿意就赶紧给老子滚出‘大西洋号’,我可不想四周都是‘星际人类派’的舰船,甚至出现投敌的叛徒。”
二驾闻言瘪了瘪嘴,尤里船长的暴脾气向来如此,大家早就被折磨成厚脸皮了。
自诩智慧超群的他,只能以“脾气比脑仁儿大的舰长其实是能力低”来进行自我安慰的同时,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
“万一哪天双方武装冲突起来,我们是在包围圈里,那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别到时候宜居外星球连影子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大西洋号’就先为盘古舰队人类的正道之争祭了旗。”
尤里·阿列克谢絮絮叨叨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而他这种杯弓蛇影的不安情绪情有可原。
“大西洋号”四周有“黄河号”、“黑龙江号”、“沙漠号”、“喜马拉雅号”等移民船。
如果以“大西洋号”为中心环视二维投影面上的舰船布局,那么很不巧的是——除了九宫格正中的“大西洋号”,周围其他八艘船如今都在“星际人类派”的掌控之下。
因此,尤里·阿列克谢才如坐针毡,感觉自己和船上这五万名保守派拥趸,随时会被身边四十万左右的激进派逆党围歼。
要不是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他早就一溜烟儿地指挥着“大西洋号”,躲到己方“地球人类派”的船窝子里去了。
如今,他计划的第一步只是想挪到右侧阵位,逼迫“喜马拉雅号”和自己交换一下位置,摆脱被包围的不利态势。
这是为众人安全着想的好事,怎么连一个小小的驾驶员都敢当众质疑自己的决定?
尤里瞪着此刻在场值守的大副和二副,他俩一言不发,沉浸在自己面前的工作中,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舰长和驾驶员的对话。
第二驾驶员发现舰长的暴脾气仍未消停,辩解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发抖。
“舰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核心系统的协调和实时调度,每艘船独立运行的人工智能驾驶系统,会和人类一样犯错。”
“如果单靠人力计算和手动驾驶,在如此高速的星际飞行状态下,一毫米、一毫秒的偏差,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累积出足以致命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