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势跪地拜倒,口中念道:
“仙人大驾光临,小人有眼无珠,不识仙人真容,还望恕罪!”
小真凝视着守卫低下的头颅,轻叹一声。他想说自己不是仙人,不过是学了仙术的凡人而已,但他不能。
仙门的弟子,必须是仙人。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准备将雁翎刀柄递给守卫,正要开口说话。
“仙人手下留情!”
不等守卫出声,身后便传来一道略显油滑的声音:
“哎呀,仙人远道而来,下官未能远迎,实属抱歉。仙人若不嫌弃,不如让下官为仙人接风洗尘,您再与其他几位仙人结识一番,留个善缘,岂不美哉?”
言罢,不等小真回答,他一脚将那守卫踢翻,口中喝骂:
“瞎了眼的东西,见到仙人还不跪地相迎,胆敢与仙人动手,反了你了!”
“滚的远远的,别再碍仙人的眼!”
他顺手从小真手中接过雁翎刀,又捡起地上的刀鞘,揪着守卫的头发往庭院里进。过了院门,一脚将其踢开,将刀与刀鞘一并扔到守卫脚下,厉声斥骂:
“滚!”
做完这些,又赔上笑脸,双手虚虚地将小真请向他置办的歇息之处。
“仙人这边请!”
小真轻轻摇摇头,任由他带路了。
小真心中明白,刚才县丞明着打骂那守卫,其实是在保他的命。
若此处站的不是小真,而是别的嗜杀之人,单是胆敢同仙人动手,哪怕事后跪地求饶,恐怕也难免要血溅当场。
县丞这一番打骂,是在给小真出气,顺着将人送走,接下来几天只要闭门不出,不与他碰面,便可逃过这一劫。
是有些油滑,连刀都没留下。
守卫到了院中,拾起地上的长刀,看见刀身上浅浅的几个指印,久久不能回神。
仙人之力。
凡夫俗子的内功绝学与之不可同日而语,可谓是云泥之别,天渊之别。
他老陆练了四十年外功,三十年内功,年轻时几无敌手,号称刀尖不染血,碰见一个少年仙人竟毫无还手之力。
以老陆的武学功底,在小真接住刀的一刹,他足有六七种应对之法,至少能打出第二合,第三合,但他仅仅是与之角力,而后拜倒。
因为没有必要了。
拍拍身上的尘土,老陆远远望向县丞与小真二人的身影,眼底流露出感激与不甘。
感激是感激县丞出手相救之恩,不甘是不甘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修习竟不是那少年一合之敌。
老陆好像苍老了些,转身缓缓离去。
小真心有所感,回头看去——
眼前庭院树木光秃秃的,有几分萧瑟之感,并无其他活物。
身边县丞正滔滔不绝,忽然一滞,他眼底流露出些许忧虑,生怕要死人,往守卫的方向瞄了一眼。
小真看出县丞心中所想,也不点破,只是跟在他身后。
小真忽然想到任务描述,又想到刚才县丞所言,开口询问:
“你刚才说,你还找了别的修士?”
县丞闻言,神情有些苦涩,笑容变得勉强,但还是拱手道:
“仙人所言不差,下官确实还请了其他仙人同行。一来呢,是怕您不愿与凡民护卫交谈,怕您一路上没人说话;这二来呢,是下官曾招惹过一队土匪,他们当家的似乎沾了仙缘,请的护卫倒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对上这样的土匪,怕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眼前的县丞似乎准备大倒苦水,但欲言又止,只是又叹一声,将小真请进了屋内,为他介绍道:
“您在此将就歇着,若是闷了,您瞧那边,下官请了说书先生给护卫们解闷,这肯定不如仙宗有趣味了,但也还算凑合。”
“您再瞧这边,这是给您几位仙人专门准备的茶水室,请了有名的清倌人弹琴奏乐,您几位若有雅兴,品茶论道,赏赏乐也是一番不错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