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星期六。
任易,又一次从病床上醒来。这已经是入院的第七个月了。
“小易,醒了啊。又开始疼了吗?我马上叫医生来。”病床边的中年男人神色疲惫,又心疼地说道。
任易忍着全身上下传来的阵阵刺痛,扯着笑脸回应着。
“别了,爸。还没开始疼。”
看着旁边的老爹,又是慌忙地准备热水想来给他润润嘴,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腰。
任易沉吟了一下说道:“爸,我不想治了。咱们回家吧,我不想在医院。”
他没说完,他是不想死在医院里。
“什么不治了!你娜姐今天打钱过来了,咱们店里的租金也还有半个月就收租了,到时候就还给他们。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老爹开始还大声地说,说到后半句语气就弱了下来。
“好吧,爸,您也睡会吧,我要是疼了就自己按铃叫医生来打止痛药。”天天晚上都要照顾着自己,很难有个安稳觉,时间一长,谁都会垮。
“再等等吧,1点过了,你二姨妈应该要送饭过来了,她来了我再睡会儿。”
“来水不烫了,喝点吧。”
任易侧过头咬住吸管,轻轻吸了一点。又扯得腹部一阵巨痛,就停了下来。
这七个月来,一开始任易还能自己应付自己地吃喝拉撒,但最近一个半月就只能躺着了。
医生说他从医26年以来,这神经内分泌癌是他第二次遇到。
因为老妈和外婆都是癌症过世的,当年还想自己可能也会得癌症吧,没想到的是,24岁就得了而且还是个稀有癌种,割都不知道怎么割。
全身淋巴腺都可能突然癌变,只能接受放化疗。放疗还好,化疗那药输进去,最多2小时,任易就会起强烈呕吐反应。
到了最近半个月,所有的治疗手段基本已经停了,其实任易和他老爹心里都清楚,基本是等死的节奏。
而且最近杜冷丁已经没用了,打的都是吗啡,还越来越频繁。
也不知道是有时候太疼了,还是吗啡的致幻效果,任易总在迷迷糊糊间看见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护士小姐姐脸上有三张嘴,还他妈的是不对称的,或者老爹的后脑勺有只又圆又大的眼睛。还带水雾效果,看起来萌萌哒。
因为任易总是在半睡半醒看到这些,也不想给老爹再添思想负担,也没跟人提这事,权当是做梦吧。
刚想到这,任易又开始疼起来了,从他躺下后老爹就没给他看过报告了。
不过任易从自己胀得跟孕妇一样的肚子,和发病时全身骨头传来的剧痛,也能猜到,各个器官和骨头应该都扩散了。
那些幻觉也可能是快扩散到脑子了,突然想到以前网上说李时珍写的医书上有“脑残者无药可医也”也不知道是段子还是真的。
胡思乱想之际转头看见老爹在旁边打起了瞌睡,任易不想吵醒他,准备自己慢慢把手蹭出来去按呼叫器。
忽然任易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在窗外一晃而过,随即定睛一看,只见窗外一根半透明的消防水管粗细的条状物在那晃荡!
紧接着那管子就自己拉开窗户进来了,直到这时任易才看清,那...应该是根触手!?
当时任易的疼痛感都少了一半,因为现在他不是半睡半醒,而且疼才开始,还没完全发作。
自己也还没有打药,也就是说这玩意要么是真的,要么是他真的疯了。
任易正要叫老爹起来,那根触手却突然加速,瞬间就堵住了自己的嘴,还死命往里钻。
按理说,任易这身体基本是报废边缘,这么粗的触手从食道进去,要不了40公分,他就得嗝屁。
但是奇怪的是窒息感是一点没有,反而他却越来越感觉轻松。就像是从一件超重的束缚服里一点点地出来一样。或者可以理解为便秘太久,然后释放那种通畅感。
紧接着,任易听到了脑子里响起了“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红红的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