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愁走了，膨胀的身形在人群里格外醒目，唯一给人的违和感或许就是挺拔的身躯之上，顶着一顶非常可爱的黑色帽子，走路的时候还会起伏不定，颤颤巍巍的可爱极了。

而空出来的位置，下一刻就又有人坐下，这一次，不用王烨吩咐，碧姬就主动上前端茶递水了起来。

王烨上下打量了一下齐厦，他等的最后一人来了，这货刚才就在旁边光明正大的偷偷看了半天，对于普通游魂和路人有用的结界，对于灵觉大几千的人来说，都基本没有作用。张雨田能发现是因为必须要拿到他的帽子，白莫愁或者谁谁谁也要拿到他给予的身份，至于这位，就是他苏醒过来后，给那家伙准备的知心大哥哥。

“你好，该怎么称呼你，齐厦？”

“啊”齐厦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老板你可能你认错人了，我姓蔡，字孑然，孑然一身的孑然”

“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认错人了，你跟我一位朋友可真像啊”王烨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在招牌上点了点，八个字的小牌子化光而散。

又问道：“客人，有事？”

齐厦点了点头，直言道：“老板我也想要一个身份。”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到底是谁，坐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无所谓，反正对于修行中人而言，从来就没有巧合一说，对面的手段他是看到了的，身份牌这玩意跟读书人里的言出法随有点像，但是这个是写的，不过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眼前这位妥妥的超级大佬，既然主动让他看见了，他要是掉头就走，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到时候别怪大佬给你穿小鞋，只能怪你自己不上道。

“可以。”王烨点了点头，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张，舔了舔毛笔尖，问道：“想要什么身份。”

“蔡孑然，书生”齐厦舔着脸笑道，希望大佬写好看点。

王烨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继续写道：“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成名天下知，才情过人，天赋出众，读百家艺，学千般法。”

齐厦见王烨如此写道，喜不胜喜，以后行走江湖，也可以说一声自己是读书人了。

“奈何，虽学艺颇多，却无一技之长，书山太高，拾阶不能上，学海太远，泛舟未远行。”

看到这，齐厦张了张嘴，不过却懂事的没有发出声来，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前辈一定自有计较，我辈蝼蚁自当深思而行，不管如何，有那句读百家艺，学千般法就够了。

“行了”王烨写到这里就停下了笔，写的越详细，就越费神，现在这样刚刚好，敲了敲纸张，一副令牌自动滑行到齐厦眼前，他一把接过，木牌融入手中，一段记忆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然后齐厦丝滑般就将其融合，这种玩意，对于普通人来说，轻则灵质受损，记忆紊乱，重则人格分裂，对于修行人而言，读多了功法玉简问题就不大，当然次数上去了一样也会出事，而且同样有变成神经病的风险。对于自身的道途，也或多或少的会有影响。就像是现在这样，齐厦脑子里确实多了百家的学问，不过都是粗浅的道理，也确实会了百家的术式，比如什么探灵，剪纸，寻气，点骨，治疗之类的玩意，他已经可以直接用出来了而已，熟练度肯定不高，不过多试几次，绝对能成功，用久了自然就变成自身的了。后者才是他一直想要的，至于前者，对他目前而言就是装逼的利器而已，哪些书里的玩意，光知道没用，还得刻苦专研才行，他目前可没有这个功夫。

闭目到睁眼，齐厦的气息就变了，懒散的样子一扫而光，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气质截然不同了起来，灵的模样也有了小小的变化，身份牌功不可没，现在就是熟悉他的人站在面前，也完全不知道蔡孑然就是齐厦。

蔡孑然拱手：“观大人眉宇间似有忧虑，孑然不知可能帮忙。”

“不愧是读书人，有孑然在，定万事无忧以。”王烨闻言喜不胜喜，然后敲了敲桌子，准备继续拉抽屉，这一次他没有控制，而是放任自然，因为他也好奇，自己会拿到什么身份牌，如果参与，又会在这一幕百灵夜游里承台什么样的角色。

打开的抽屉里，身份牌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英雄”那两个字格外刺目，王烨看着看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啊，对啊，原来如此。”他拍打着桌面，说出了原因：“无数恶事成就善业，故而行为不善不恶，业力不增不减。”我竟然还是他妈的英雄，“这可不行，这世道好人难做，英雄这种高端职业，还是留给有缘人吧。”

蔡孑然听不懂，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拿心里面的小本子记下这句保函哲学气息的小句子。

王烨将牌子拾起，拿在手上晃了又晃，也没有结果，于是作罢，把身份牌摆在桌子上，用毛笔把正面涂满，然后重新写了修罗二字，不过在旁边人看来，牌子确实被墨汁变的漆黑，上面的字迹也没有了，但是王烨后面写的字也没有啊。然后就听见王烨自言自语：“勉勉强强吧，终究只是一本书而已。”

突然一点点光影飘散开来，几人目光移动，最后看见王烨的下半身已经开始消散了，谛蛇跪倒在地：“大人？”

王烨看了他一眼：“这里让其他人守着，你回去阁楼，我有其他事情交代你，事成，我让人给你塑灵。”

“请大人放心，小人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嗯”王烨又看向蔡孑然，“孑然”

蔡孑然闻言起身，作辑：“大人请吩咐”

“带把锹，出城门直走百步，地下有副棺材，找到它，打开它，叫醒里面的人。”

“然后..”王烨说道这里有点迟疑，像是有点拿不定主意，最后整个人完全化作光影升空而去时，留下一句“随意吧”让蔡孑然有点懵，不过他是什么人，坑蒙拐骗的熟手，随意吧？谁他妈敢随意谁就是傻子，反正他绝对是要上一百二十个心的，这年头，出来混，讲的是背景和靠山，至于实力，不合道，就是蝼蚁，无非是蝼蚁和大一点的蝼蚁的区别。

看着还虔诚贴地的谛蛇，蔡孑然是上下打量个通透，把这个人记了下来，这种人只要不死，一定能混出点名堂。

谛蛇确认王烨完全散去，才抬起头，正好看见蔡孑然上下打量的目光，他也不恼，反而学着对面上下仔细的看着，同时还回忆起齐厦的样子，算是把这个人记在心里，总觉得这人以后会闯出点名堂。

两人无言，互相恭了恭手，一人朝北，入阁楼，一人朝南，出城门，寻坟探墓。

...

七情六欲，生老病死，构成了世间的一切。

王曳的上一辈子，有人说人死后还会转世轮回，继续做牛做马。也有人说人死后后就一了百了，没有什么天堂地狱之说。总之众说纷纭，百家齐放。王曳自己是一个也不信的，同时也不知道，人死后到底会怎么样，因为他没死过啊，现在，他在另一个世界，算是首次知道了死后是什么样了，就是不知道，他的这个死，算不算正经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