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完就闭上眼,摆了摆手。
小叔拍了拍陆明川,握住他冰凉的手:“小川,咱们先回去。”
陆明川的眼泪掉下来,他伸手擦了擦,点了点头。
因着陆明川长时间情绪极度地低沉、又摔折了左胳膊,家里人商议后便同意暂缓安排他去英国读书的事情,让他先在国内待个一两年,高中前再送出国。
陆明川上了初中之后,第一学期期中考试的成绩直接跃升校年级第一,期末联考更是全市第一。他不闯祸了也不闹腾了,只是一到周末和假期就往景城的小叔家跑。老爷子也查过多次,陆明川还真是只在园子里待着,没到处乱跑,反正看似是这样。
他老人家跟小儿子陆鸿奇说道:“你让我能看到什么,任何人也只能看到什么,懂吗?”
陆鸿奇说:“小川确实在园子里捣鼓花草修身养性呢,哪也没去什么也没做。”
“呵呵。你也给我注意分寸。”这奇怪的父子对话之后,老爷子也算有点放心了。
在苏大姐和孙玉麟去世两个月后,苏建明兄弟开始将店铺改头换面,招商引资扩大规模。
又一个月后,苏建明的妻子匡琪在高速路开车时心梗发作、车辆冲出路桥坠海,不幸身亡。
这件事在当地又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但是警方调查后确实是意外。
哥哥苏建明据说承受不住打击也割腕自杀,幸亏被女儿发现了遗嘱及时报警,才被警察救下及时送到医抢救了过来。
此后苏家的事情偶尔被提起也都是唏嘘苏家的男人有点可怜,亲人接二连三都出事,不久之后议论声也就逐渐平息了。
后来据说请了大师。
根据大师的建议,把“百得好蛋糕”改名为“百特食品”。
但律师吴波失踪的事情,没有人提起过,他的家人也无人报案,所在的律所也无人报案。
陆明川在初中时跳了一级,初三的时候,陆家尊重陆明川的想法,把他送去了美国读书,而不是之前计划好的英国。
陆明川几乎是一路开挂,高中读了一年多就修完总分数提前被大学录取,在大学仅用了三年时间、并以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了双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才回国。
只是他压根没打算进入陆家工作。因为他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创业了,而且在投资界已初具名气,甚至被业内誉为年轻一代的天才投手。回国后他又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一副独立自强的架势。
但是老爷子终究没撑过去,在陆明川回国后的第二年尾巴、农历春节前去世。
陆明川这才勉强接手了遗嘱里分给他的几家公司,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就让这几家公司的总利润翻了两番还多,其中涨势最好的一家公司甚至翻了四番。
人称小陆老板或陆二少,圈子里给他贴的标签可不少:沉稳果断、防备心重、出手快准稳,商业敏感度极高,是个手段狠辣的商业天才,不是个善茬子。
但是无论如何,陆明川的名气和业绩几乎要和其父亲陆鸿伟有得一拼。
老太太每次见着陆明川,心里仍旧有些愧疚,那件事对之后,那个吊儿郎当的皮猴子就彻底消失了,现在的陆明川早就掌握了家里绝对的话语权,而不必再像当年那样红着眼眶祈求帮助。再也无人看见过那样无助无能的他。
所以老太太极其重视小陆礼承的想法,何尝不是想对陆明川有一种变相的弥补。
这些年过去,苏家的百特食品已经开到1600多家连锁,俨然成了行业内领头羊一般的存在,那些旧事仿佛撒入深海的灰尘再无人记起。
而曾经有个叫孙德福的男人更是被遗忘得干干净净,消失得透透彻彻。
可是偏偏他还是被记起了,十几年的销声匿迹,换来一夜爆火,被世人认识,不,也许用唾骂才是最可客观准确的。
“我也不想看我老婆、我亲儿子死啊!我也没办法,他们威胁我啊,就是苏建明苏建文他们俩!他们想霸占我家的产业,都是因为他们贪婪啊!他们兄弟太狠了,连亲姐姐亲外甥都不放过!”孙德福就像十多年前那样痛哭流涕,只是没有人再同情他。
“我老婆家里穷,还有两个没出息的拖油瓶弟弟,俩啊!是多大的累赘啊!她一直很感激我能娶她,不嫌弃她,而且也不反对她给她弟弟钱、把弟弟当儿子养,说遇到我这样好的男人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她以前很贤惠的,对我也很尊重,跟正常人家老婆一样洗衣做饭,然后在外面做点小生意,一切都好好的。”
“但是好景不长,没想到我们本来平静幸福的日子这么快就到头了,我工作的厂子倒闭了,我下岗了,我本来是要打算再找一份工作的,可是我老婆她非要我去她店里工作,说得好听是什么夫妻一体,其实就是她想找个免费的工人,她势利眼的本性慢慢暴露出来了,每天都嫌弃我这个嫌弃我那个,店开得越来越多,她就嫌弃我越来越多,当着孩子的面、当着员工的面,说我这个、指挥我那个,践踏我的自尊,让我在孩子和员工面前抬不起头来、毫无尊严!家里的事情她是一点也不管,不洗衣服不做饭,就会雇钟点工!你们说,那还是家吗?!我太苦闷了,就去找地方喝了点酒,认识了个知心的女人,也就是偶尔才一起聊聊天,这很正常不是吗?谁敢说自己没有一两个异性知己?哪知道我老婆居然带着人跑过来侮辱我们,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还拍照片威胁我!……”
“再后来,苏建明苏建文找我喝酒,我喝大了,真的记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了,就记得他们说让我按照他们说的做,会让我解脱的,我也会有属于我自己的钱。我说我绝不动手的,我做不出那事,那是我老婆孩子,他们说不用我动手,我真的没动手,我就是让我那个女性朋友化了化妆带着她自己的孩子去买票出去了趟,又按苏建文的要求给他打的电话,后来说的话也都是苏建明事先写好让我说的啊……我真的很后悔很痛苦,我这些年,一天也没睡好觉,我不该被苏建明兄弟威胁啊,他们不是人,是他们杀死的我老婆孩子!让他们还我老婆孩子!……”
几名审讯警察看着孙德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虽然依旧严肃无表情,但是眼里都不约而同地浮上一层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