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很快就找过来,把陆明川接回了园子。
听了陆明川的话,小叔派人到孙玉麟家的几家店暗暗打听,可惜直到关店,母子俩都没回去,店员也不知道情况,只是说老板昨天交代过今天她有事情可能会晚到。
去派出所打听的人回来告知小叔,派出所出警去到苏建明家里,一切正常,他家里没有任何异常,更没有什么死人,晕倒的人。
孙玉麟妈妈的电话也打通了,说带着儿子在邻近市区考察加游玩,晚上会赶回家,她丈夫也亲自跟派出所同志证实这个情况了。而且苏建明周边的邻居这几天也都没见过他姐姐和外甥出入过。
“不可能!小叔,我说的是真的!”陆明川急切地说道。
“我相信你,”小叔说道,“我已经让人在小麟家,他两个舅舅家,几家饼房都安排人盯着了,一有情况咱们立刻过去。”
陆明川用力点点头:“好!”
小叔整晚都坐在陆明川身旁陪着他,陪他说着话纾解他的焦虑和恐惧,时不时在手机上咨询朋友孩子受惊后的可能产生的心理创伤的一些问题,并联系上了一些权威的心理专家,打算等过几天详细聊一下。
叔侄俩几乎整夜未睡。
“小川,醒醒,有动静了!”小叔把陆明川叫醒。陆明川毕竟是个孩子,白天受到惊吓,又疲于逃命了大半天,再加上整天整晚的忧心焦虑,还硬撑着精神等消息,整个人在早上恍惚迷瞪地瞌睡起来。
“在哪?怎么样了!”陆明川一刹那就醒了,急忙问道。
“是在他家最早之前的老房子那,”小叔顿了一下,查看着陆明川表情,有些不忍,还是说了出来,“小麟和苏姐都出事了。”
“还活着吗?还活着吗??”
“小川。”小叔握住陆明川发抖得厉害的手,不忍心看他,低下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陆明川整个人呆住、呆滞。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走着,就像被按了扩音器,让人燥郁!
“小叔。”陆明川看向小叔开了口。
“好。咱们现在就过去。”小叔说道。不用陆明川再说什么小叔就明白,他拿起外套给陆明川披上。
出门前,陆明川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八点三十五分。
早晨六点半多,很多人已经起床了,有人开始洗漱做早餐、有人开始出门赶早市、有人开始出摊、有人出门工作……
住在这个老巷子最里面的张大爷,跟往常一样一早就拎着鸟笼子要去街头会友逗鸟下棋,路过早就搬走多年却还留着房子没卖的邻居家的时候,被一股浓重的煤气味吓得脚下一趔趄。
他迅速掉头回家翻出所有得存折揣进口袋里,又赶紧往巷子出口走,一边走一边喊:“漏煤气了,快跑啊,要爆炸了!”
“张叔怎么了?谁家煤气漏了?”弄堂里的人家迅速有人开门问道。
“你轻点开门啊!电视上都说了,你这猛地开门容易让这个、这个气燃起来!我旁边那老苏家!味道很大,快跑吧!”
张大爷的声音是越飘越远,他老人家早一溜小跑的跑远了。
“快打119!”
“快快,119!”
“报警报警啊!”
巷子里乱作一团,胆大的往里走想看看,但离着还有两三家就闻到了煤气的臭味,吓得赶紧掉头。
“砰!”
说什么来什么,一声爆炸声之后,巨大的火苗窜了起来!
小叔带着陆明川赶到的时候,巷子口已经围了几圈人。
火势已经扑灭,只是现场一片狼藉。
张大爷在镜头前练着嗓门儿:“幸亏我发现得早,喊了大家伙儿赶紧跑,这才避免死伤更多人,这么大火灾就死了俩,这要是在别的地方,又一大早的都睡觉呢,肯定都跑不了!所以,这个我也可以说是邻居们的救命恩人,我就是打小就爱助人为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这救了一条胡同的人呢,这多少口子啊!……说起这个老苏家,真是可怜,哦,就是那个“百得好”蛋糕的老板,姓苏,就她家!这个姑娘我也是看着长大的,不容易啊,没成年就死了爹妈,自己辍学拉扯两个弟弟,你看看,这刚好起来,这就跟儿子没了命!真是可怜啊!……之前我去给我孙子买蛋糕,还给我打折送了好多东西呢……人可好了……”
他们坐在离巷子有一段距离的车子里都能听见有男人的嚎啕大哭声:“姐!玉麟!”
“老婆,儿啊!怎么会这样啊!”
声音越来越近。小叔叮嘱陆明川在车里藏好,因为他看见人群中有好几个人在四处打量的样子,明显是在找人。
陆明川也看到了,他小心地扒在车窗上紧盯着巷子口。
很快警方便抬着两具尸体出来了,尸体已装进尸袋里,看不到实际的状况。后面紧跟着苏建明两兄弟,还有依然在嚎啕大哭的孙德福。
陆明川的手死命地抓着车窗下侧的内饰,发出了嘶的摩擦声。
小叔似乎看到了什么,说道:“咱们的人经拍到照片了,该跟的正跟着,回去吧。”
车子慢慢驶离巷子,陆明川的目光依然死死盯着警车和那三个男人,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他依然还维持着一个姿势,眼睛通红,却没有流泪。
小叔无声地叹了口气。
小叔派去的人先到了一步,装作看热闹的居民,在混乱中拍到了苏雅和孙玉麟母子俩惨死的样子。
陆明川盯着照片,浑身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呜的类似受伤的小兽一般的呜咽声,猛地起身窜回卧室扑在床上,大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