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豹提供的情报，对乐雷炎来说——的确很有价值。

至少，乐雷炎知道了：蒙军统帅塔海，也面临在成都城下被“包饺子”的风险。

今夜，塔海只能“孤注一掷”，乐雷炎也只能“舍命一战”。

乐雷炎久在无戒和孟珙身边经风雨、见世面，可谓“识人无数”。

他知道：亡了国家、重伤在身、走投无路的女真人黄豹，没有必要说谎，故而柔和地说道。

“黄豹，谢谢你的情报！”

“如果明天中午，大宋援军抵达成都。我就让你出城，放你自由。”

“你完全可以回蒙营，继续当你的蒙军千夫长！”

闻言，黄豹敬畏地看着乐雷炎，苦笑道。

“蒙军千夫长?”

“哈哈……不过是奴隶头子‘千奴长’罢了！”

“在蒙军之中，女真人和汉人都被视为‘蒙古汉军’，除了高级将领，都不被当人看。”

“我不想要‘出城的自由’，而是想要‘选择的自由’！”

黄豹强撑着满身渗血的伤口，从马车上滚落在地，缓慢地单膝跪地，拱手作揖，说道。

“在下黄豹，钦佩乐将军沙场用兵之才。愿效犬马之劳！”

这个举动，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如今蒙军已破东门，成都危在旦夕。一个重伤在身的蒙军千夫长，竟然不选“出城为官”，却选择投靠乐雷炎。

乐雷炎试探着问道：“我们才初次见面，你为何不投靠战胜你的田世显，而要投靠我呢?”

黄豹恭敬地说道。

“田将军虽然勇猛，性情却和蒙军一样，只把士卒当棋子，没把弱者当人看。”

“您却不一样，刚刚的攻防战，我看得很清楚——您珍惜手下每个人的生命。”

“在您手上，强者和弱者各有其用，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此外，您的‘战场微操’实在让人敬佩。我跟过的将帅中，只有已故金将武仙，可与您媲美！”

乐雷炎听到武仙的名字，又想起了孟嘉陵。

看着与她同为金国后裔的黄豹，乐雷炎顿时感觉亲切了几分。

于是，他决定收下这个武功接近“一当八十”四重天之境的女真人黄豹。

有个高战随心差遣，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前提是——靠得住。

“看在你提供了重要情报的份上，等你重伤痊愈后，就当我的贴身护卫。”

“承蒙不弃，感激涕零——在下的余生，就押注在乐将军身上了！”

“黄豹，我丑话说前头，别对我期望太高。跟着我，注定是刀光剑影。我保护不了你，反而需要你保护！”

“在下明白，您的武功并不高。我跟在您身边，只为当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好，黄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从此——你，就是我的人。”

“属下……遵命！”

乐雷炎眼见火烧蒙营的时间，已因这个情报耽搁了半炷香，担心蒙军已有回防之兵。

于是，他决定将计就计，应变之策油然而生——亲自扮演蒙军千夫长黄豹。

“黄豹，我问你，成都南门外和北门外，今晚分别是谁的防区？”

“南门外，是女真万户黄妖师。”

“北门外，是蒙古万户郝和尚拔都。”

“今晚，蒙军的巡夜暗号是什么？”

“大汗撒花归撒花——塔海厮杀归厮杀！”

乐雷炎喊来王夔，交待他，要好好照顾黄豹康复。

王夔立马派军中大夫把黄豹扶上马车，赶紧敷药，供上酒肉，准备送他到民宅中养伤。

“黄豹，你好好休息养伤。我今夜反攻顺利的话，咱们明天城中再见！”

“恭送乐将军，敬祝凯旋归来！”

乐雷炎和甘润马鞭一挥，驱策战马，走到骑兵队伍的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