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格洛克赶忙拍了好友一巴掌,树懒似的家伙,现在竟然还在发呆。
“快说说,塔洛兰,把你擅长的东西说出来,我把你拉过来,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装石头……”
可是,无人回应。
小雨飘落,他紧抠着烂泥,指缝渗血,愚钝的朋友仍然呆滞,无神的望着前方。
前面有什么?
前面他妈的是真正的大人物,稍不顺心就能活剥了他们的皮!
“快说话,塔洛兰。”
他低声咒骂催促,又谦卑的抬头,向大人物哀求:“冕下,他性子懦弱,从没见过大人物,但他确实有自己独有的本事……”
“我会杀人。”塔洛兰突然说。
“……你说什么?”被打断的格洛克猛地扭过头,盯着好友,像是在看纵火的孩童。
塔洛兰像是从漫长噩梦醒来,无视身侧之人眼里的哀求,梦呓似的再度重复:
“我会杀人。”
为他开脱的好友僵住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滑过几乎骤停的心脏,焦虑与担忧紧紧拽住他的思考。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作为卡铂领最卑微的贱民,他们何时杀过人?
而且杀人算什么本事?
难道这位大人会缺少猎犬?
塔洛兰,你这个蠢货,难道要害死我们吗?!
罗素没有说话,只是整理袖口,面料漆黑顺滑,袖钉镂刻花纹——猫头鹰,双蛇杖,猎犬……众神的象征与赐福。
可他越是不说话,格洛克就越是紧张,香烟烧到手指,烂泥里的手抠出血迹,浑然不觉疼痛。
“塔洛兰,我他妈的真是欠你的。”
他心一横,就准备站起来把罪责揽下。
把那个蠢驴似的家伙踢出去。
“你说,你擅长杀人?”
罗素打了个响指。
烂泥里趴伏的半截尸体摇晃着爬起来,遵从命令。
昔日经受过训练与仪式强化的十名骑士之一,如今只余下半截身体,连最后的布料都被扒走。
这样健壮而丑陋的活尸拽出肠子,血肉绵延,渐渐交织成完整的双腿,屹立大地之上。
拖曳肠子,双臂晃荡,断指尚在滴血,窟窿贯通胸膛,心脏不见踪影,面目如此可憎,犹如噩梦里最令人恐惧的梦魇。
摧垮一切勇气,让愚蠢者本来将要站起来的身体,也僵硬了。
“……这是什么?”格洛克吞下干涩的空气,喉舌的焦渴像是要蔓延到肺脏,使心脏异常抽搐。
这是惩罚吗?
他们将会如何死去?
被活吞?被一点点咀嚼?
还是缓慢的,一寸一寸的被碾碎,魂灵受缚于腐烂活尸,忍受永恒的疼痛与折磨?
他妈的……
塔洛兰这个蠢货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挑事?
是嫌弃自己活得久吗?
塔洛兰却毫无反应,涣散的眼神仍然凝视前方,额头垂落的凌乱发丝——污浊汗珠将要滴落。
有幻觉似的飘渺声响自远方传来,像钩锁似的,要拖拽精神。
“你擅长杀人。”
骸骨拥抱子嗣,糜烂脓血灌进鼻腔,污浊颅脑,令塔洛兰沉溺其中,梦呓似的重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