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稍微淋一些雪也没什么吧?姜秦衣这样想着便把油纸伞收了起来。
淋雪时更多还是随之而来断断续续的北风,吹得人脸上发疼。
收伞走了一会,姜秦衣还是撑起了伞。跟着两个女孩走到坊间时,两个身穿着单薄还破了洞的麻布衣的小孩相互抱着躲在墙角。
京玉同张沁玲站在不远处,等姜秦衣走近后张沁玲开口细声道:“给些钱物吧?”
“好。”姜秦衣手伸进衣服里处,拿出数个铜板和一粒碎银,蹲下来给过去的时候还开口说,“别让其他人抢去了,买些暖和的。”
还未完全接受那两个小孩的下跪感谢,姜秦衣连忙将他们托起来,然后走在前头匆匆离去了。
他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下跪磕头。
到了家,南絮清淼两个女孩便拥上来为刚从雪中出来的三人卸下外袍。
“周伯在家吗?”姜秦衣目光往里探。
“回少爷,周伯方才刚出门,大抵是瞧一眼店铺去了。”南絮先开口说。
“好。”姜秦衣点点头,在南絮帮忙把外袍脱下后大步流星地往自己房间里去了。
隆冬时节,加上外头也不太平,窝在家里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姜秦衣进了房间接着看一些书,不多时南絮便提进来一筒炉火,她进来时道了一声安,将那筒炉火放在姜秦衣的腿旁,随后又默默退出去。
坐了不知道多久,姜秦衣从椅子上起来,觉得屋子里闷得厉害,便踱步到了窗子边。
他花些力气将扣得紧紧的窗户一把推开,外头的冷风就争先恐后地钻进来,跑进他鼻子里,跳进他的衬衣里,让他不禁打了个冷噤
吹了一会冷风醒醒神,灰蒙蒙的天这时也暗下来了。
待天彻底黑下来,这雪反倒再次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是不把整个金陵染白不罢休。
金陵城中风飘雪,其他地方也大同小异。
不知多远的路上,一个顶着风雪艰难地挪动身体的人往远处瞧去,终于在不停的飞雪里望见一处火光。
她将笠帽压低,轻吸一口气背着大雪走近那浅浅的火光。
咚咚咚……她重重地敲那柴门。
见没人回,她再敲了几次。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谁啊?是谁在外面?”屋子里的人将门推开一些,露出眼睛来打量究竟是谁在门外呼喊。
见有人出来,赵可柳压沉声音道,“老人家,我要往三溪去,如今风雪太大,可否容我在这里借宿一晚?”
将头探出来的老人眼睛转溜,看了再看,似乎是再三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将门推开。
踩上屋里的夯土,赵可柳将顶了一层厚雪的斗笠取下来,放在门口抖了抖。
老人把门合上,擎着一点跳着火的灯芯在前引路。
“姑娘从哪儿来?”
“金陵。”
“金陵啊。”老人家点点头。走到了一间仅有一扇小窗子的仓库里。里头堆着几堆干草,数把农具。
“姑娘你帮我拿一下”老人家将灯递给赵可柳,弓下腰去将干草抱下来,铺成一张草床。
赵可柳见老人上下动作都熟练得很,大概是因为在她之前也有不少人在这里借过宿。
“苦了姑娘在这里睡一宿。”
“哪里,老人家肯借一宿已经帮了我大忙。”
“那姑娘便早些歇息,我这也下去歇息了。”
“好。”
老人带着那豆大的火光越走越远,留下满屋的漆黑。赵可柳让眼睛稍微适应一下黑暗,将斗笠放在身旁,把斗篷卸下来当被子披在身上。
稍加调整呼吸便就着窗外的风声睡去了。
次日红光伸开了满天,老人来屋里瞧一眼,只见干草堆被放回原位,地上留了一个铜板。
第二天的雪簌簌地慢慢停了,路也更好走,不过天上在日出后不久又变成灰蒙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