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姜秦衣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大。
“是啊。少爷你第一次出来不太清楚,江南各道可是处处有匪。这一来处处有山有水,有坡有泊,易守难攻;二来奇珍异兽众多,匪多将它们训作自己的灵兽。这可让朝廷好难受,而这次想是要给他们一锅端了。”
听到这,姜秦衣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赵可柳。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赵可柳父亲的寨子估计也会是朝廷军队的目标。
姜秦衣突然开口:“赵可柳。”
“嗯?”赵可柳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我们出来聊一聊。”
赵可柳徐徐走出,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姜秦衣,她靠过去。
方才看到她的神情,姜秦衣就猜她估计想要回去了,但最后还是没有这样问,“你怎么想?”
赵可柳低下头,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回去。”
“这样啊。”姜秦衣抬头看雪。
他忽然想到,如果周伯只是听说,不是真的呢?
即使如此,那又如何?无论消息是真是假,她都会离开,会回去看一眼,会回去看望自己的爹娘。
白雪纷纷,姜秦衣把手紧紧塞在袖子里,“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就走。”
“那待会去给你收拾收拾行李。”
“好。”
两个人聊天的过程总是如此简单清寡,一问一答,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当晚,姜秦衣亲自为她收拾东西。张沁玲一脸迷茫地赵可柳怎么突然就离开。
老家可能会被剿匪波及,姜秦衣如此回答。
她也不再作声。
期间姜秦衣问过赵可柳需不需要他同去。
她微微皱眉,给了他一个以往从未有过的笑容。
其中的意思姜秦衣一下子便看懂了,他闭上眼,再睁开时还了一个微笑。
第二天一早,朔风吹得正紧,刮得庭院里的树簌簌作响。
碎琼乱玉纷纷扬扬地卷下来。
赵可柳脚穿长靴,腰间挂着一把剑,上身裹着绒衣,系着行囊,披一斗篷,头上顶着斗笠。
她临走前,姜秦衣对着她说,“回来过年。”
话里不带多少情绪,像是命令,又像是祈求。
“对啊,记得回来过年!”张沁玲身子向前微微倾斜,朝她喊道。
隔着风雪,面对其他人的话,她只是笑笑。
但望着姜秦衣,她深深看了他一眼。
如若是平日,姜秦衣大概已经读出其中意思了。
但如今他却怎么也看不懂,品不出。
而赵可柳已经踏在雪上,迤逦背着北风走了出去。她走过转角,身形彻底消失的那一刻。
姜秦衣感觉心上起一个泡,又立马被刺破。
朝身后再看一眼大门,那英姿少女整理整理行李,披着白斗篷的影子融进了茫茫大雪里。
能回来过年吗?不知道。
想吗?不知道。
天空是黄灰色的,像是撒了一把尘土上去。
姜秦衣就坐在檐下,俯瞰地上的雪一层一层地积起来,直到眼神有些恍惚,他陡然拍拍自己的脸。
吐出一团白汽,他迟缓地走进了屋里。
屋里周伯坐在火盆旁,那些账本在一边写,一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