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也认出了曹昂，他看了看身后的董白，心一横便从御座中钻了出来。

“曹卿，你剑履上殿意欲何为？”

他的声音铿锵，在空旷的大殿传出很远，回音四起。

曹昂止住了脚步，但也没有行礼，而是静静地看着刘协。

刘协额头见了汗。

两人一在殿上，一在殿下，静静对视。

殿外有曹军欢呼，是在残破宫殿中找到了残留的财宝。

“陈留王殿下……这里，已经很难称之为皇宫了……”

曹昂如是说。

刘协努力鼓足勇气，直视曹昂：“曹卿莫非也意图为贼么？”

曹昂没有立即回答，正视刘协的眼睛。

他发现这孩子虽然害怕，但仍然保持着镇定和皇家的威严……虽然这股颐指气使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说实话，此人确实要比刘辩更适合做皇帝。

哪怕是个摆设。

还是董白打破了两人之间僵化的氛围。

她记得曹昂是和母亲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于是小心翼翼从刘协身后露出了小脑袋。

“这位……将军，你见过我阿母吗？她……她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女将军……”

曹昂这才向刘协作了个请的手势：“曹昂无意为贼，只是宫城残破，曹昂想请陈留王暂时移驾成皋，等到宫室修葺完毕，再请陈留王入居……”

刘协本来还想矜持一下，维持丁点皇家体面，但他咕咕叫的肚子却率先同意了曹昂的说法。

“董贼竟然如此怠慢陈留王么？”曹昂不由愕然。

宫城原本由吕布把守，不想他竟然让刘协饿肚子。

刘协听他这么说，苦笑：“董卓当初想要废立不过是意欲确立威柄，可一场大乱下来，天子和公卿都被他冒险劫走，尽在掌握……哪里还需要我？”

他捂了捂肚子，望向殿外与殿内阴沉形成鲜明对比的阳光，心想，他不杀自己，不过是怕再授予东诸侯更多口实……

董白又问：“将军，你见过我阿母吗？”

曹昂笑了笑，在刘协警惕的目光中径直走上御座殿阶，一手抱起了董白，一手牵起了刘协。

“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刘协看着曹昂牵着自己的手掌，感受着他手掌的温暖宽厚，明知道不可以，但心里还是不由地涌起安稳之感。

……

……

当孙坚听说曹昂发现陈留王的消息后，快速召集正在安定京师、掩盖坟茔的军队，径直赶往宫城。

当他遇到曹昂军的阻拦，举兵对峙的时候，曹昂抱着董白，牵着陈留王自军阵中慢慢走了出来。

满营将士纷纷跪地，叩拜陈留王。

孙坚看着曹昂的架势，眯眼冷笑。你的将士是在跪拜陈留王，还是在跪拜你？

曹昂的脸色也没有了之前与他并肩作战时的惺惺相惜，而是冷冷看着孙坚：“孙豫州举兵围困宫城，意欲何为？”

孙坚瞋目，按住剑柄：“曹将军劫持陈留王，又意欲何为？还不快将陈留王送还宫阙，禀告盟主奉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