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自从天花瘟疫扩散后,就忙得脚不沾地,大过年的,还在太医府制药、看医案到天黑才回府,水还没喝上一口,张三和李四就扑过来说阿蛮受了重伤,请他去看诊,吓得孙太医二话不说挎起药箱跟着张三和李四急匆匆地来到元帅府。
孙太医边检查我身上的伤势,边嘶嘶声不绝于耳。
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啊。
两条腿骨断裂了,两条手骨也折了,五脏六腑还有渗血的迹象,这种情况怕是九死一生啊。
孙太医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自制的还魂丹,说:“派人进宫通知陛下吧,或许还能见最后一面。”
赵震远惊得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喃喃道:“不可能,我的阿蛮不会这么轻易死的,她还答应年后跟我一起出征边关,去领略大漠的风光。”
孙太医有强迫症,就算觉得我救不活了,看到断腿、断手的,就忍不住要治上一治。于是他拿出药膏,拿出绑带,仔仔细细地给我的双手、双腿敷上药膏,又仔仔细细地用绑带把我的手腿包扎好。看着自己忙活了差不一个时辰才包扎好的手脚,包扎得堪称完美,这才满意地擦了把汗。
张三和李四一听孙太医说我快要不行了要去请陛下,他们二人立即就出门了。
赵震远变得有些傻痴,坐在凳子看着我一直喃喃自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迎春见老爷疯了,只好自作主张地派人去请大少爷和三小姐回府,要不然怕迟了见不上我最后一面。
赵昉平喝醉了,偏偏又害上了拉肚子,人事不知,想拉就拉,拉到满屋子都是,搞到整间屋子都是臭哄哄的,几个丫鬟忙得都快脱架了,根本无瑕理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连我受了重伤快要死了都不知道。
我疼极了,疼得失了志,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又来到了那片彼岸花海。
我坐在山坡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突然很羡慕它们,无病无痛,无忧无虑,每日有人为他们浇水,不愁吃喝,只要乖乖待着就好。
可是我转念想到,就算有人伺候又怎样,没有自由的生活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我正胡思乱想,李炎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还是一副粗布短衣,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的模样。
李炎一看见到我,就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有些郁闷地说:“我也不想来啊,每次我总是快要死又死不去的时候,就跑到你这里来了。要不我这次不回去了,你把我化作一朵花,天天跟你在一起。”
李炎一听,怒了,骂道:“你寿元未尽,却总是往地府跑,都不知道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你赶紧给我滚。”
我干脆躺到地上,说:“我滚不了,又不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李炎见我一副耍无赖的模样,更气了,一把将我提了起来,说:“你毁了我花了千年时间凝成的黑珠就算了,还在跟我耍无赖,你赶紧给我滚。”
我又嚎又叫地喊:“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有本事你就把我送回现代去,我不要在这里受苦,我受够了。”
可惜地府哭不出眼泪,我嚎了半天,只会让我看起来面目狰狞,一点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