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在堂内走来走去,面色铁青,手中那张信件被他揉得粉碎。
“混账,火烧眉毛了,不顾及眼前局势,还要勒索,真是贪得无厌!”
他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口中忍不住剧烈地咳喘起来。
堂下的传信兵大气都不敢出,他奉命向太守送信求援,太守连见都没有见他一面,便命人将一封回书交给他,他又火速转回带方县,将之交给高文。
现在见高文愤怒的样子,还把太守给的书信都给揉成了一团,心知求援之事应该是没有好结果。
果然听见高文又骂:“这帮朝廷的蛀虫,都快把国家给掏空了,大厦将倾,大厦将倾啊,难怪小洼山的刘骏要造反。”
“县尊,你没事吧?太守大人没答应出兵?”
“哼,出个什么兵?他要钱粮,要钱粮!他说今年的粮食我们上缴得不够,除非补齐,才会出兵。今年粮食歉收,这是谁都知道的事,粮仓里哪有多少粮食?叫我怎么给他补齐?”高文越说越气,本来这些话他是不应该对一个传信兵说的,但是他一时找不到人倾诉,便在这大堂之上直抒胸臆了。
传信兵果然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听了这话脸色也变得惶急,只知道唉声叹气。
高文见他的样子,心情更加烦躁,对他说:“派人给县丞、各大家族传信,让他们派人来县衙共商大事。”
下午,县令高文、县丞李永,张、卢、宋、金四大地主齐聚一堂。陈、王两家豪商却托病不来参加。
高文也不生气,说道:“既然他们不想参与,那就算了吧,等到反贼攻破县城,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逃到哪儿去!”
这一回气氛非常压抑。还是张胜先开了口:“县尊,太守答应出兵了吗?”
高文不答话,只是将重新抹平的信件传给其他人看,县丞还没什么,几个地主看完,脸都变了色。
“这,太守的胃口也太大了吧,竟然要两千石粮食。”张胜的脸黑得犹如锅底。要说这么些粮食他们也凑得出来,可是,又有谁甘心平白就损失这么大一笔粮食?县令一向清廉,仓库并无多少存粮,这些粮食除了落在他们头上,还能找谁去征?
“谁说不是呢,”破天荒的,卢老爷竟然和他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今年我们上缴的粮食本来就已经够多,我们四家还贴了不少,现在又狮子大开口,谁承受得起?”
金老爷寡廉鲜耻,沉吟片刻道:“不如,均摊到佃户头上去?”
“老金,你是糊涂了吗?佃户本来粮食就不多,今年庄稼歉收,更没什么收获,最多也就剩点救命粮,要是我们还去逼迫,那他们会不会全都上小洼山去,那时候,谁来帮你种田、守庄?”张胜真想骂娘了,就凭这姓金的猪一样的脑子,是怎么赚到这么多产业的。他现在对佃户比以前宽松了不少,生怕他们一个想不通就去投了刘骏,这傻逼倒好,居然还想去盘剥佃户,好像唯恐他们不造反一样!以前还没什么大问题,现在有个反贼头子在招兵买马,那能一样吗?
金老爷不死心,又献一策:“带方县有钱的好像不只我们几家吧!据我所知,屯粮上百石的富户也不在少数。要我说,他们也得分担一点,凭什么全部压在我们身上?”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几人都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