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听我口音应该能听出来我是外地人。”
“不瞒你说,我两年没回过老家了,今天除夕夜别无所求,就想给老家通个电话,听听我妻儿的声音。”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是邪了门了,凤凰街这么多电话亭里全都站着人,问哪个哪个都说等电话,让我别处打电话去!”
“兄弟你占的这个是整条街上最后一个电话亭了,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思乡人行行好,让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我不占用太长时间,就两分钟!两分钟好吧?”
“……”
凤凰街南首的电话亭外,一个外貌穿戴都很潦倒的中年男人苦苦哀求。
电话亭内,电话机旁边,斜靠着一个留中分头的小青年,他用三分桀骜七分戏虐的眼神斜了中年人一眼,默默掏出一柄手枪,冲中年男人摇了摇。
中年男人大惊失色,赶紧高举双手连声道歉,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
小青年见他横穿马路的时候,差点被一辆路过的小轿车撞倒,乐得直咧嘴:“傻痹!别人占着电话亭等电话我不等?”
凤凰街上总共有五个电话亭,此时每个电话亭里都有一个等电话的人。
每个人都想第一时间拿到第一手消息,去给各自的主子报讯邀功。
别说把电话亭借给不相干的人两分钟,借出去两秒钟都可能误了主子大事,轻则大耳刮子伺候,重则小命不保……
滴铃铃……
电话铃非常突兀的响起。
小青年脸色一凝,火速抄起话筒。
“是我!请讲!”
“……”
三十秒后,小青年挂断来电,推门欲走。
在一只脚已经迈出电话亭的时候又再次折回,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出去。
“喂?什么情况了?讲话!……喂?……喂?……”
电话机下垂着的话筒里很快传来对方的问询。
而小青年却早已经冲出电话亭,沿凤凰街一路向北狂奔。
凤凰街北首的电话亭里,有个抱着话筒一脸疑惑的家伙,小青年跑至此地的时候,冲对方龇牙咧嘴的挥了挥手,接着一头扎进了旁边的羊汤馆。
除夕夜的羊汤馆本就没什么生意,晚八点半前寥寥几位外地人凑起来的两桌客人也被赶走了,此时的羊汤馆里只有前厅一桌五位客人。
这五人正是一个月前,在不远处的普利门外率领各自麾下的小汉奸们,夹道鞠躬欢迎日军进城的五大汉奸。
最年长的是今年60岁的马亮,此人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从北洋常备军韬重营管带做起,1916年任山东济南镇守使,1933年任国民政府军事参议院参议,1936年授陆军中将,1937年年底日军进占济南后,做了济南维持会会长。
其次是58岁的朱圭山,这位1911年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归国后历任山东民政长公署财政科长、山东临时议会议员、山东银行协理等职,1932年开始做邹平实验县的知县。一个月前变魔术一样摇身一变,成了汉奸扎堆的济南维持会副会长。
余下另外三位,分别是济南道院统掌何素谱,济南律师公会会长张兴五,泺口码头信义帮帮主唐伯成。
小青年从外面跑进来的时候,张兴五正对手里端着的羊汤大加赞赏:“这羊汤的味儿绝了,太正了!今天要不是马会长领路,我不定去哪儿喝碗西北风去呢!”
“张大状说哪里话?我作为你们的会长,理应给你们带路,带好路!哈哈……卧槽!”马亮端着架子自吹自擂,嘴巴下面挂着的一捧长胡子一不留神垂进了羊汤碗里。
朱圭山皮笑肉不笑的递过来一块毛巾:“马会长千万小心,可别把我们都带进羊汤碗里,那可就水深火热了!”
马亮认定他话里有话,只是对方话不明说,他也不好借题发挥,于是就给自己窝了一肚子火。
眼角余光瞅见那个进门后不敢擅自靠近的小青年,眉毛不禁猛地一挑:“什么事?”
“老板……”